南宮烈在外頭一邊等待,一邊打量著週遭的環境,一雙炯炯的黑眸流露出不以為然的光芒。
這「絕命谷」幽靜是幽靜,但是身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,就該抬頭挺胸地待在烈日驕陽下,像這樣躲藏在林蔭深處算什麼英雄好漢?
南宮烈搖了搖頭,再度肯定荊御風是個邪裡邪氣的怪傢伙!
過了約莫兩刻鐘,一絲不耐掠過他的眼底。就在他打算再度開口叱喝的時候,方纔那名僕人總算去而復返。
但,卻也只有那名僕人而已。
沒看見預期中的人,讓南宮烈的濃眉一皺。
「荊御風呢?」他開口問道。
「主子命奴僕將這個交給南宮莊主。」僕人說著,恭恭敬敬地奉上一隻黑色小瓷瓶。
南宮烈伸手接了過來,不解地挑起濃眉。
「這是什麼?那傢伙葫蘆裡在賣什麼藥?」他試著輕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,裡頭似乎裝著什麼水。
「呃……這……這個嘛……」
僕人忌憚地瞥了眼南宮烈隨身的鋼刀,忍不住悄悄退了幾步。
「什麼這個那個的?快說!」南宮烈叱喝了聲。性情直率的他,最受不了旁人做事拖拖拉拉、畏畏縮縮的。
「是!」僕人被他獅吼般的厲喝聲給嚇得縮起了頸子,結結巴巴地答道:「那……那是……毒……毒藥……」
「什麼?!毒藥?那傢伙給我毒藥做什麼?」南宮烈的虎目一瞪,不悅的目光質問地掃向僕人。
「這……主子還有幾句話……要小的轉告南宮莊主……」僕人又退了幾步,一副隨時準備逃之夭夭的模樣。
南宮烈的眉頭緊皺,直覺不會是什麼好話。
「什麼話?」
「主子說……說他懶得白費力氣殺你,要你直接仰藥自盡比較省事一些……」說完後,僕人匆匆逃了回去。
而身後,傳來了預期中的怒吼——
「什麼?!那個混帳傢伙!」
南宮烈怒喝了聲,將手中的毒藥狠狠地摔碎。
什麼叫做「懶得白費力氣殺他」?這話簡直就是將他給瞧扁了!
論武功,他們二人應在伯仲之間,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,那傢伙竟敢這般貶抑他,真是太可惡了!
滿腔的怒火讓南宮烈有股衝動想要闖進「絕命谷」裡,將荊御風揪出來大戰一場,但是他不曾習過五行陣法,知道衝動行事也只是徒勞無功,說不定還會惹來荊御風像看猴戲似地看他在陣法中被困得團團轉。
南宮烈憤怒地咬牙,一掌擊向刻著「絕命谷」的石碑。他的內力驚人,那巨大的石碑當場被劈得粉碎。
「荊御風!別以為你可以永遠躲在谷裡!我會想出法子破解你的陣法,屆時你還是非得跟我一戰不可!」
厲聲叱吼過後,南宮烈翻身上馬,一邊風馳電掣地馳騁,一邊在心中發誓,絕對不讓荊御風繼續逃避,他非要盡快跟那傢伙做個了結不可!
★★★
萬里晴空下,同一座山林中,再度響起一陣馬蹄聲。
遠遠地,就見一匹栗色馬兒在黃沙地上不斷奔馳,捲起陣陣塵煙。
馬背上載著一個纖細的人兒,她身穿一襲絛紅色衣裳,看起來約莫十七、八歲,有著一張精緻絕美的容顏。
奔馳中,她一雙纖纖柔荑緊握著韁繩,力道之大,讓她的指節都泛白了,然而她卻似乎毫無所覺。
在那張宛如出水芙蓉般嬌美的容顏上,滿是悲痛的神色,而那雙翦水明眸中更有淚花打轉。
第1章(2)
很快地,盈眶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,讓她幾乎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,幸好馬兒挺有靈性,一路載著她逃亡。
逃亡……
莫水悠的神色一黯,她真恨這兩個字!
回想起半個多時辰前家中發生的變故,她的眼底就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悲痛。
「爹、娘……」
莫水悠哽咽低語,眼淚也愈流愈多了。
約莫兩百餘年來,莫家世代皆以鑄劍、打鐵維生,由於技藝不斷地精進,莫家也從小小的鐵匠成為著名的大師,而鑄劍這一門技藝,到了她祖父莫廷雷的時候達到了巔峰。
擁有頂尖鑄劍技藝的祖父,被世人譽為「鑄劍神匠」,凡是由他老人家精心打造的刀劍,無一不削鐵如泥。
為了讓精湛的技藝能夠傳承下去,祖父親自撰寫了一本鑄劍秘笈,將所有獨門訣竅詳細記載下來,打算當成莫家的傳家之寶。
爹自幼跟在祖父身邊幹活兒,在祖父嚴厲的調教下,習得了所有高超的技藝,並在祖父病逝後繼承了「鑄劍神匠」的稱號。
儘管祖父與爹都擁有頂尖的鑄劍技藝,卻不輕易為人鑄劍,他們有著絕對的堅持——唯有確定對方是忠義仁厚之人,並願意當面發誓絕不將兵刃用於殘害生靈上,他們才願意為對方鑄一把好劍。
這樣的堅持,就是怕神兵利器一旦落入惡人的手裡,會被用來危害蒼生,因此他們寧可將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推,也不願意助紂為虐。
大多數上門求劍的人都會遭到祖父或爹的回絕,而這些人即使失望,也幾乎都能尊重這樣的堅持。
無奈的是,並非所有人都如此明理。偶爾也有不識相的人,三番兩次糾纏不休,以為這樣就能夠讓爹改變主意。
就如近一個月來,有兩名來歷不明的男子說是受人囑托而來,要請爹打造一把上等好劍,可卻拒絕透露對方是誰。
既然對方連姓名和身份都不肯說,想必不是什麼光明磊落之人,爹自然二話不說地拒絕了。
但,那兩個人卻不肯死心,近一個月內來了數次,不僅態度一次比一次不耐,提出的報償也一次比一次高。然而,即使他們最後開出了黃金百兩這樣令人咋舌的代價,爹依舊不為所動。
原本以為他們總該死了心,想不到,那兩人雖然確實斷絕了要爹鑄劍的念頭,卻轉念想要搶奪鑄劍秘笈!
一察覺對方起了歹毒的意圖,爹娘立刻要帶著她逃離。
他們一家三口和丫鬟碧兒匆忙來到馬廄,而她才剛上馬,兩名惡人就隨即追來,還放火焚燒馬房,要阻斷他們的生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