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她是我的救命恩人。」他想也不想地道。
「可我看不出侯爺很感謝他呀。」不是他要說,那天侯爺給了賞銀之後,可是迫不及待地策馬離去,頭也不回的。「最怪的是,去船宮的那一天,侯爺還為他使用了……」
「你問夠了沒?」不想再接受他的拷問,淳於御不耐地往前走。
「那,侯爺後來要我去買的黑銀釵,是要……」曲承歡硬著頭皮跟上再問。他不是故意找碴,實在是他現在很懷疑主子,根本就有斷袖之癖,而眼前剛好遇見對的人,所以就一頭栽進去了。
因為他家候爺實在不是個善良到隨便出手救人的人,更何況還使用了言靈,要說不是為了君什善,他真的不相信。
「你……」
「叩」的一聲,教淳於御直覺看向艙樓上方。
那聲音像是有人撞到什麼。
「君什善,你沒事吧,沒事跑去撞二桅做什麼?」一道嗓音詢問著。
當「君什善」三個字傳進耳裡,淳於御驀地瞪大眼。
「我沒看見,我……嘔……」那伴隨嘔聲的粗啞嗓音一響起,他已經縱身躍上艙樓。
艙樓上方的平台上,就見一個約莫二十歲的青年不住地拍著君什善的背,後者則是滿臉痛苦地搗著嘴。
真是她!
淳於御難以相信,她竟然混上戰船。
戰船上是不能有女人的!
「侯爺,你……」曲承歡也跟著跳上艙樓頂,話還沒說,就先瞧見了君什善。
「君什善,你怎會在這裡?」她聞聲抬眼,頓時瞠目結舌。
不會吧,她的運氣這麼背,居然遇見他……這麼說,他是這次海征的主帥嘍?
啊……不對,她應該假裝不認識他,而且,她好想吐……替她拍背的青年瞧見淳於御,早已跪趴在地,不敢動彈。
「你是怎麼了?怎麼額頭紅腫成這樣?」曲承歡好笑地走上前,想要將君什善扶起。不管怎樣,他總是主子的救命恩人,待他好也是應該的。
第5章(1)
但就在他探出手的瞬間,君什善已經被人一把抱起。
曲承歡錯愕地橫眼看去。
真是太震撼了,那個向來不喜人親近的主子,竟主動把一個少年給抱進懷裡,事實勝於雄辯,看來他家候爺真的是……「嘔……」他腦中的想像還沒完,君什善已很不客氣地吐了主子一身。
曲承歡一雙桃花眼慢慢往上移,定在主子鐵青的臉上,心想,這下可有趣了。
一桶桶的熱水往艙樓裡送,直到最後一桶熱水倒滿大浴桶之後,在淳於御的命令下,所有人退離,就連曲承歡也只能守在艙樓外。
「怪了,侯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養尊處優?以往不都是和咱們打赤膊,有水就隨意洗的嗎?怎麼今兒個還特地要咱們燒熱水送進房裡?」跟隨淳於御多年的副將張大良忍不住問著曲承歡。
「你誤會了,這是為了房裡那個少年君什善。」
「嘖,大伙都是男人,有水隨便抹一抹不就好了?」
「不,我懷疑待會侯爺可能對他一陣嚴刑峻罰。」曲承歡說得隱晦,話裡的深意只有自個兒懂。
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,好複雜。
侯爺沒有一個牽腸掛肚的人,活著總跟死了沒兩樣,心裡空虛得緊,結果一挑就挑個少年,真教他笑也不是、哭也不是。
「喔,我聽說了,就是他吐了侯爺一身嘛。」張大良說著,看著他的行徑,不禁學他趴在艙房上。
「去去去,加緊守備,要是風吹草動就趕緊通報。」曲承歡擺著手,不許別人跟他搶第一手的消息。
張大良搖搖頭,無奈地先離開。
曲承歡則是聚精會神地趴在艙房上,聽著裡頭傳出,「承歡,再貼上來,我就割下你的耳朵。」
「嚇!」他嚇得趕緊連退數步,不敢再偷聽。
而艙樓裡——「快洗。」淳於御褪下外袍,只著中衣,背對著她。
眼前擺了一小桶熱水,那是他要擦拭用的。
「不用吧,我擦一擦就好。」君什善縮在浴桶後,身上的衣袍還有她自己吐出的穢物。
「那股臭味擦不掉。」
「那我去外面嘛……」
「你走出去看看,瞧我會不會直接把你丟進海裡。」他冷聲警告著。
「那把窗戶推開。」她皺著眉,扁著嘴,覺得自己好委屈。
這個人離開天竺山後,就算見面了也當作不認識,現在沒避嫌,可是態度很惡劣……可惡,她突然覺得很想哭。
「好讓大伙來瞧你沐浴?」他哼笑著。
「我回底下的艙房不就沒事了?」這也嫌,那也嫌,乾脆別理她不就好了?說到底,她會吐,還不是因為他扯她,害她忍不住。
「你一個姑娘家要跟一群男人擠艙房?」
「又沒人知道。」
「要是被發現,你可知道後果?」
「被知道就認錯,不然咧?」
「天真,戰船上不得有女人,那是一大忌諱。」
「咦?」
「船上有女子,會玷污神聖的戰船,這艘戰船就不得上天眷顧,肯定吃敗仗,你要是被人發現是女扮男裝,就等著被丟進大海。」他並不是危言聳聽,而是戰船上確實有這禁忌。
君什善聽得一愣一愣的。「不、不會吧……」
「會,你肯定會被丟下海。」
「不是,我是說,不會吃敗仗吧,你看起來滿厲害的,應該可以保護大家,旗開得勝吧……」淳於御聞言,不禁抽...動眼皮。「說,是誰讓你上戰船的。」
「你要幹麼?」
「嚴懲。」
「又不關那人的事,是我沒跟他說的。」她急了,真怕他會隨便拿人開刀。
「要我不追究也成,你給我趕快洗!」他說著,褪下中衣,露出赤裸的上身。
「啊……」君什善縮進浴桶後方。
淳於御沒好氣地回頭。「你不是都看光了?」況且距離這麼遠,依她的視力,根本看不見。
「你做什麼?」她問著,不斷地深呼吸,很怕他待會要是靠近她,不知道要怎麼反擊。
他沒力地翻白眼。「我胃口很刁,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,你趕緊給我洗。」他再三催促,是因為天候極冷,熱水冷得快,她要是不趕緊洗,染上了風寒,問題更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