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他急忙起身趴在地上,打開電腦,繼續嘗試解開密碼。
宋相如看著他為了保護她,背後被雜物砸傷的痕跡,胸口一熱,心裡已有打算。
「我來開。」她逕自將他推開,按下四個按鍵。
頓時,鐵門啟動。
「你怎麼知道密碼?」他驚愕地瞪著她。
「我剛才有看見他輸入的鍵盤位置,猜想應該是這密碼。」她低聲道。
「你在這方面真厲害啊,班長。」他衝著她一笑。
她心揪擰了一下。對他,她真的一點抵抗力都沒有,但她真的不想再愛他了,因為愛得太累,也恨得太累。
「快走!」他拉起她,再次往鐵門跑去。
但鐵門開到五十公分高時卻突然停住了,然後,當他們靠近時,竟然又開始下降。
「糟了!快,快躺下鑽出去!」他驚喝,將她往前推。
她掙開他的手,後退一步,對他道:「你自己走吧!」
「什麼?」他臉色一變。
「我不想再和你一起活在這個世界,所以,我要留在這裡,你走吧!」她再後退。
不能愛他,又無法恨他,唯一的辦法,就是永遠離開他。
這樣,她既對得起母親弟弟,也能徹底從痛苦中解脫。
他怒眉一聳,怒吼地衝向她,急扣住她的手:「別想!你別想用死甩開我,跟我走!」
「放手吧!我不要再和你這個惡魔在一起,再也不要見你!」她哭喊。
「不行!愛也好,恨也罷,你非得和我在一起不可,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,不准逃!」
她不懂,不懂他為何對她如此執著,就讓她走,讓她消失,讓兩人不再有牽扯,不好嗎?
他抓拖著她,回到鐵門前,用力將她往外推。
「不要……」她掙扎低泣。
「快出去!」他將她身體推出門外,自己也躺下身,急滾出去。
然而,當他出來了之後,卻發現有人抓住她的腳踝,將她硬拖了回去。
「啊!」她驚叫著。
「相如!」余定閒驚駭大吼,連忙從鐵門下抓緊她的手,想再將她拉出,但鐵門已壓低人無法通過了,眼見就要落地。
「哼,我絕不讓她走……我死,也要她陪葬!」李卓群粗喘的聲音從裡面傳來。
余定閒臉色刷白,大喝:「李卓群,你快把門打開,裡頭快要連爆了,難道你也想死嗎?」
「這門我後來設定,只能開一次……就會永遠……關緊……」李卓群似乎受了傷,話聲斷續。
「不!」余定閒駭然倒抽一口氣,更握緊宋相如的手。「不行!李卓群,放開她——」
宋相如看著他那緊扣得關節泛白的五指,彷彿他有多麼不捨,彷彿……他有多愛她。
她忍不住啜泣。
只要他對她有那麼一點點的愛,就夠了,就夠了……
「你就痛苦地看著……她死!」李卓群陰喘著,笑著。
「該死!」余定閒大吼。
「快放開我!不然你的手會壓斷!」宋相如哽咽著低喊,急著想掙開他的手。
「不,我不放!」余定閒顫吼,全身血液幾乎凍結。
門就要頭上了!
門已經有點壓到他的手了……
「放手吧!余定閒,一切都結束了……我和你,都結束了……」她說著,一個使勁,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「相如!」
門重重地關上,而同一時間,倉庫內的鋼瓶引爆——
轟!
這爆炸的一瞬間,余定閒的心彷彿也跟著炸碎,他睜大雙眼瞪著那扇迅速變形的鐵門,腦中嗡然之際,突然響起了白睿安的冷諷——
你會有報應的!
這,就是他的報應。
有好多人來來去去。
有時吵雜,有時安靜。
但聲音都很遙遠,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,完全聽不清楚。
還好,這些都不能影響她,她還是繼續睡著。
對,她在睡覺,睡得好沉、好舒服,好像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平穩放鬆地睡過。
她甚至沒作任何夢,腦中是一片純白,乾淨、沒有污點,思緒也是淨空的,毫無牽掛,不沾惹任何塵埃。
她好喜歡這樣,所以她不想醒來。
一點都不想……
可是,有一天,有個聲音把她吵醒了。
「你給我張開眼睛!宋相如,我不准你用昏迷來逃避我!」
「宋相如,我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,我命令你馬上張開眼睛」
「宋特助,你已經昏迷兩個月了,傷都好得差不多了,該回去上班了。」
就是這個吵死人的聲音,一再地驚擾著她的熟睡,害她不得安寧。
「定閒,你安靜點行不行?你讓她好好休息。」一個淡淡穩重的女聲道。
「她已經休息兩個月了!特休早就請光了!我不准她再續假!」那吵死人的聲音又開口了。
「這是公傷,而且是因為你才受的傷,你還敢發脾氣?」另一個男子的聲音略微低沉。
「你閉嘴,白睿安。」
「你對救命恩人是這種語氣?要不是我和正心覺得不對勁,拚命找到你,你就完了。」
「我可沒叫你救我。」
「哼,早知道就讓你被炸開的鐵卷門碎片射穿算了。」
「我是很想試試,誰要你多事。」
「你……」
兩個人像小孩一樣吵架。
「好了,你們兩個還是高中生嗎?真幼稚。」那穩重的女生喝道。
「是他不知好歹,正心。」
「是你惹我的。」
「都閉嘴!這裡是醫院,要吵給我滾出去!」
這下子終於安靜了。
呼……
她滿意地歎口氣,正想再睡一下,那個吵死人的男生又囉唆了。
「到底是什麼問題?除了身體的灼傷,腦部不是很正常嗎?為什麼她就是不醒來?」
「班長也真是命大,爆炸的瞬間,正巧李卓群抓住她,擋在她背後,再加上鐵卷門被炸破,她整個人被震飛,才能活下來。」那女子道。
「是活下來了,但好像都不願意醒來。」聲音低沉的男子這樣說。
她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什麼,是誰和她一樣不想醒來?
「她身上發生太多殘酷的事了,可能是這樣才想躲進沉睡中。定閒,她母親和弟弟的事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