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都處理好了。」
「事情可以處理,心情卻不見得能處理。一想到她醒來得面對那些事,我倒寧願她繼續昏迷。」
「不行,她該醒了,我不喜歡看她這樣一直躺在這裡。」
「你不喜歡?你就是這麼強霸,她才更不想醒來見到你。」
「白睿安,你……」
她終於忍不下去了。這些人就不能去別的地方聊天嗎?非得在她耳邊嘰嘰喳喳不可?
於是,她睜開眼睛,本來以為自己能大聲罵人,可是說出口的聲音卻很無力。
「你們……好吵……」
三個人影立刻圍攏過來,出現在她眼前。
其中一個俊雅斯文的男子,驚喜地握住她的手,激動低喊:「你終於醒了!」
她眨眨眼,看著他,好半晌,才茫然地問:「你是誰?」
那男子的臉色瞬間凍結,其他兩人也愕然瞠目。
接著,她又皺起眉,問了第二個令所有人震驚的問題。
「我是誰?」
終曲
余定閒又走進了宋相如的辦公室。
她現在是白睿安在台灣的機要秘書。
雖然她忘了所有的事,但她的工作能力依然很強,也相當熟練。
他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出現在她面前,然後東拉西扯地和她閒聊著,只為了看她好不好。看她……有沒有想起什麼。當然,白睿安很不高興他來打擾「他的秘書」,但他幾時在乎過別人的情緒了?所以,他依然常來。
不過,從宋相如醒來到現在已經半年了,她依然像張白紙,她把她二十八年的人生全忘得乾乾淨淨,包括她的家人,包括他。
也包括她自己。
忘得乾淨又徹底。
所以,現在他眼前這個宋相如,是一個全新的宋相如,一個快樂、聰明、樂觀、能幹,又獨立自主的女人。
這個她,和之前的她完全不同,但他常常會想念之間的那個她。
雖然尹正心一再告誡他,不准有任何逼宋相如恢復記憶的念頭,但他總會想試試,在她的腦子裡,真的不再有一丁點他余定閒的影子嗎?
不過,他也知道,就讓她這樣活著對她最好,過去就過去了,何必去追溯?與其叫回她的記憶,他倒覺得,重新讓她愛上他是個更有趣的挑戰。
這次,他會使盡全力,一寸寸擄獲她的芳心。
他確信,她就算把他忘了,她也逃不了的,就和之前一樣。
「午安,宋秘書。」
今天宋相如又是一身白色套裝,現在她似乎很喜歡白色,幾乎每天都穿白的。
其實她穿白色很好看,但一想到白睿安姓白,他整個心眼就縮成一粒米豆。
真讓人不爽。
「余總,你好,白總今天不在。」宋相如起身向他淡淡一笑。
「我知道,我故意挑他不在才來的。」他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。
「有什麼重要的事嗎?」她有禮地問。
「沒事,等你下班,我想和你一起吃個飯。」他盯著她,這半年來第一百次約她。
「我要加班。」她也第一百次把他的話當成開玩笑。
「我陪你加班。」坦白說,她並沒有他想像的好追,但這樣的鐵釘,卻吊足了他的胃口。
有趣。
「你在這裡不方便。」
「我喜歡讓人不方便。」他再進攻。
「而我不喜歡讓人不方便的人。」她反擊。
這樣的鬥嘴,比調情還有味。
他笑了笑,再道:「那麼你喜歡什麼樣的人?」
「我喜歡好人。」她清亮的眼睛裡有調侃。
「真巧,我正好就是個好人。」
「不,你不是。」她起身去幫他泡杯咖啡,端到他面前。
他眼瞳微閃,問:「你怎麼知道?」
「我猜的。」她笑一笑。
他心一蕩,很想吻那兩片上揚的嘴唇。「猜得真準,為了獎勵你,我請客。」
「還是我請吧。同事送我一塊蛋糕,你想吃嗎?」她從辦公桌拎起一個紙袋。
「要,你給的我都吃。」
她抿嘴一笑,將蛋糕放在小盤上,正要放到桌上,突然低呼一聲:「哎呀!」
「怎麼了?」他愕然。
「這蛋糕上有奇異果,你會過敏吧?」她抱歉地說著。
他臉色一變,陡地拉住她的手。
她嚇了一跳,睜大眼睛看他。
「你怎麼知道我對奇異果過敏?」他驚悸屏息。
「我……我也不知道,就是知道了……」她愣愣地道。
他盯著她的眼,清澈的瞳仁,不像記起了什麼,但,也許重點不在她記不記得,而是在她有沒有遺忘。
「哦?是嗎?就是知道啊。」他一揚眉,放開她,向後靠在沙發上,揚起一個迷人到足以致死的微笑。
宋相如,原來我還是在你心裡,一直都在。
她被他的笑容電得雙頰微紅,很快地轉身把蛋糕端開,心莫名地怔登狂跳。
這個人叫余定閒,長得斯文俊秀,總是彬彬有禮,總是笑容可掬,認識他的人都說,他擁有全世界最迷人溫暖的笑容,而且,人如其名,做任何事都一派優雅,氣定神閒。
但她卻認為,他是個面帶微笑的惡男,他很危險,面對他,一定要小心。
小心自己的心……
—全書完—
後記 芃羽
這是一個不美麗的愛情故事。
不美麗,不夢幻,更不討喜。
但我還是把它寫完了,用一種在沙漠中行走的心情,痛苦地,厭惡地,沉重地,把余定閒這個人做了交代。
雖然寫完了,但我真的好想重寫,事實上,我在寫這本的每一天,天天都想重來,卻又一次次說服自己,這樣其實最能顯現余定閒的個人特色。
是的,就為了強調他這個人的壞,我才寫出這樣一本書。
挑戰余定閒這個壞男人,並不是件愉快的事,因為一開始他就被設定成一個「真正」的壞傢伙。
他和以往的男主角不一樣,之前我寫的男人,壞都只是表面,或只是某一面,隨著女主角的現身,愛情的出現,多半就展現了內心的深情和溫柔。
但余定閒不一樣,他的壞是天生,是體質,是沒救的,也是全面性的,他沒良心,也沒道德,做壞事做得理直氣壯,他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眼光,他只在乎他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