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擒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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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6 頁

 

  「親兄弟都明算帳了,何況是我這個一年回門不到一次的師叔,不懲罰我,難不成請我回去供奉?」他捏捏她蒼白的小臉,要她寬心。「反正都過去了,你也吃了不少苦,不是嗎?」

  「那時……你覺得我是生是死?」尋蝶輕咬下唇,明明告訴自己要放下,她也想放下,可是不問,她心裡還是有疙瘩。

  鳳歧順了順她額前的發,瞭解她的心結為何。

  「夙劍派人四處找尋,就是不見你的蹤影,但我從未放棄。我沒見到你的屍首前,你都還活著,因為我怕一旦連我也放棄,你就真的回不來了,而我也沒辦法撐過那五年……直到我回到菩提丘,茁發的墓草告訴我你未曾回鄉,我才造了衣冠塚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是何苦呢?」五年的牢獄之災,她實在無法想像他究竟是以何種心情熬過來的,她好懊悔。「當初是我自己不成熟,拖累你成這樣……都是我不好,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,我該好好聽你說的……」

  他為她付出這麼多,反觀自己,又為他做了什麼?除了鬧脾氣、耍蠻橫以外,她做得最成功的,應該是狠狠地傷了他的心吧!她真慚愧……

  鳳歧抬起她的下顎,見她眼眶泛著水氣,倔強如她,不是傷心至極豈會輕易示弱,可他說出這些話的用意,不是為了惹她難過。

  「傻蝶兒,說什麼傻話,以後有事,我們說開了就好,別再想著以前了,好嗎?」

  尋蝶含著淚水,笑著點頭。

  「好,我們就看以後。」

  鳳歧的眼眶內也隱約可見水光,他以指摩挲著尋蝶水嫩的櫻唇,緩緩輕柔地覆上,密不可分。

  他朝朝思念的人兒,終於在他的懷裡了。

  第8章(1)

  剛指點完樂師新曲的尋蝶,擦著薄汗步至春撥樓,還沒踏進門,招呼就先來了。

  「尋蝶姊,鳳大哥他還在廚房忙著呢,你先坐會兒,我倒杯甜釀給你喝。」

  她跟鳳歧開始走近後,大伙對她就省了姑娘的稱謂,改喚她尋蝶姊,明明這跑堂的小李年紀還比她大幾歲,也不害臊地跟人家瞎起哄。

  「他這幾天廚房跑得真勤,又進了新貨啦?」每回來找他,十回有九回在廚房。

  尋蝶坐到湖邊靠窗的位子,這兒比主座涼爽多了,百花湖的景致也明目清楚,要不是她一時興起來找他拚酒,還不知道這個好地方呢。

  輕啜小李遞來的甜釀,尋蝶只覺疲憊一掃而空。

  「這甜酒釀味道真好,春松居進了這好東西,怎麼不先拿來給我嘗嘗?」她愛極了這甜甜的滋味,溫潤不嗆喉,令人回味再三。

  「不就先拿給你品嚐了嗎?上回你來找鳳大哥拚酒,他可嚇壞了,連夜請酒商送來適合女性飲用的甜釀,他一壇一壇地試,就是為了讓你能盡興又不傷身,不過鳳大哥有交代,一次不能給你半壺以上。」

  「他還真小器,喝三壺我也醉不了。」話是這麼說,她心裡還是甜滋滋的。「這酒有沒有名字?下回我好指定。」

  「尋蝶。」

  熟悉的爾雅男音在她背後響起,她還來不及回應,綠紋錦衣的身影隨即出現在她眼前,她伸出纖指,勾起他腰間的玉珮。

  「你來了,廚房忙不忙?」尋蝶單手托頰,微倚窗,把玩著象徵春松居管事身份的玉珮,語氣帶酸。「連進貨點貨這點小事都得事必躬親,你未免太盡責了些?是覺得你的工作少,還是嫌我們人請太多呀,鳳管事?」

  鳳歧只是笑笑,以尋蝶用過的酒觴倒了杯甜釀入口,那句他曾經覺得刺耳的「鳳管事」,現在聽來倒顯撒嬌。

  「噯,這是我的。」來不及了,杯空酒盡,他還喝到舔嘴呢。「先說好,你喝的那一杯可不能算在我的半壺內。」

  她多半是聽鳳歧的話,因為他是真心為她好,況且若是她開口要求,他哪裡不依她?還怕什麼。

  「對了,小李子,你還沒跟我說這酒的名字呢!」尋蝶喚住小李離去的腳步,卻見他疑惑地望著鳳歧。「你不知道嗎?」

  「呵,傻蝶兒,我剛不是告訴過你了嗎?」鳳歧迎回她的目光,俊逸朗笑。「這甜酒的名字就叫『尋蝶』。」

  「你、你什麼名字不取,不怕人家笑話我呀……」她藉故望向窗外,心思全讓他的話佔據了。

  「哪裡會?我覺得適用極了,梓姨也贊成用這個名字,直誇我取得好。」才進貨兩天,馬上又進了一批,客人聽不到尋蝶撫琴,來一壇尋蝶甜釀也滿足。

  「梓姨什麼都允你,八成是這批酒賣得好,要是賣不好,三天就讓你換酒名。」

  小李識相地離去,不再打擾。尋蝶差人送來筆硯,他對帳,她譜曲,期間她不時抬頭凝視他專注的側臉,心口暖呼呼的。

  「你們還真愜意呀,怎麼不來幫幫我這苦命的老太婆,我還以為你們在主座呢,找死我了。」砰地一聲,梓姨放下一大疊帳冊,濺起的墨汁差些污了尋蝶的衣襟。

  「你火氣怎麼一天比一天大,要廚房給你熬青草汁壓一壓吧!」不然早晚嚇死他們。「唉,我可憐的琴譜,還成不了一個調就夭折了……」濺了好大一塊墨印呀。

  「你的琴譜不重要,我的事才嚴重著呢!」梓姨坐在他倆的對面唉聲歎氣,飲了一口鳳歧遞上的甜酒,眉頭才微鬆。「還是鳳小子貼心,真是白養你了。」

  「好好好,晚點我立刻吩咐廚房熬青草汁去,愈降火愈好,行嗎?」尋蝶抿抿唇,還是問了。「何事惱著你,說出來聽聽吧,三個臭皮匠會想出個好法子的。」

  梓姨鮮少跟她抱怨什麼,一定有事煩心,只是她問了,無疑是把責任往身上攬。

  鳳歧拍拍她的小手,尋蝶的壓力瞬間少了一半。

  「就等你這句話。」梓姨選了兩本帳冊,同時在他倆面前攤開。「右邊是春撥樓的帳本,左邊是夏培館的帳本,我為這件事困擾好久了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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