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動不如馬上行動!
「嘿,你的頭髮已經比我的還長了耶……真不公平,你的髮絲又細又滑,而且還這麼多,我的養分大概都被腦細胞吸收光了,沒能分給三千煩惱絲,結果頭髮好毛躁,又會東翹西翹的。」黑盼盼一面抱怨自己的毛毛頭,一面將五指穿插在他的髮際嬉戲。
她明知道他討厭她這樣,可她就偏偏愛鬧他。最好能惹來他的瞪視,這樣他才無法忽視她的存在……
「你腦後的頭髮在爆炸時被燒壞了,我已經替你修剪好了,只是長度變短些,還好沒燒到頭皮,否則就要靠植發才有可能恢復這種烏黑亮麗了。誰教你這麼傻,竟然用身子替他們擋……你想變成烤小鳥嗎?」不過他背上的燒傷程度也已經相去不遠了,還有陣陣焦肉味。
「黑盼盼,立刻離開我的頭髮!」她的貼近,讓他聞到了比枕頭上還要重的香味。她瞇眼笑著,像個Q版的可愛娃娃,有些稚氣有些邪氣,更有些淘氣。這樣的她,霸佔了他的視線範圍,移也移不走。
「別想。」她拒絕得更乾脆。
「你最好聽話——」
「否則你要變成老鷹咬我嗎?」黑盼盼雖讀不到他的心,但是要猜出他的恫喝也不是什麼難事。「你應該看看你現在傷得有多重……你整個背像塊被烤焦的叉燒,又紅又黑,你以為你有本事動嗎?就算你有,變成老鷹卻飛不起來,和一隻雞有什麼不同?我會怕?哈哈。」黑盼盼給他兩聲假笑當作回答。
哼,有本事就翻身起來朝她比中指呀!她敢保證,他連自己撐起身都沒辦法!
「該聽話的人是你,你現在只剩我可以依靠,你還是對我好一點、溫柔一點,這樣我才會好好疼你,否則洗澡的時候可別怪我下手太重噢。」
洗澡?!黑凌霄瞠大了眼。他沒聽錯吧?她說——洗澡?!
「你的意思是……你還要替我洗澡?!」他緊縮著喉頭沉問。
「你說呢?」她好俏皮地眨眨眼。他不會天真地以為他現在全身被剝光光,是她找個男人來替他脫的吧?
這種好事當然得自己動手呀!
「黑盼盼,收回你垂涎我的淫蕩眼神!」該死!他絕不准許自己落入她的手裡!「還有你的手!」可惡!她的手已經爬上他的臉頰,上下其手。
黑盼盼根本沒將他的吼聲視為威脅。如果是之前他好手好腳、毫髮無傷,她可能還會瑟縮一下纖肩,被他的惡形嚇得不敢造次;但現在他動彈不得,整個人癱平在她的床上,只能任她擺佈,她實在是擠不出任何害怕。
「你雙手合十是幹什麼?!」這動作看起來好像是——
「用餐前的禱告。」主呀,感謝禰賜予我美食,我會吃得半點也不剩的!
「妳敢?!」現在這張床上就只有他這個「像塊被烤焦的叉燒」的人,他一點也不懷疑自己就是她口中的「餐」!
「衝著你這句話,我就『敢』給你看!」她可是經不起激的,別人一下挑戰書,她就會接下來。
「我知道你敢,不用證明給我看!」她的無恥他已經見識過無數次了!
緊接在黑凌霄吼聲之後的,是一聲輕啾——
來不及了,她覺得身體力行最實際。
她先是吻了吻他的發。「不,你的眼睛告訴我,你並不信任我。所以我還是做給你看。」她的唇刷過他的耳殼,好笑地看著它變成燙熟蝦子般赤紅,忍不住多疼愛它一些。
小心翼翼避開他背上的傷,她支撐著自己的身子,順利將唇挪到他的鬢角。
「黑盼盼,妳——」
「真高興我聽不到你的內心話,聽不見你滿肚子想轟向我的髒話和詛咒,這樣才不會影響我的食慾、破壞我的好心情。」她笑吻著他,淺嘗著他的味道。「我怎麼會這麼愛你呢……我從來不信什麼生死相隨的狗屁道理,可是那天看到你昏倒在地,我以為你死掉了……我聽不到你的心跳聲,在你耳邊說愛你、愛你、愛你,你都不會抬起頭來吼我、駁斥我,我以為你真的死掉了,那時……」
是極度的恐懼。
她站在離他數步遠的距離,只剩短短幾步,她卻無法移動腳步,她的雙腿在打顫,灑水器散落的水溫寒冷得讓她彷彿置身冰庫,腦中的空白、眼前的黑霧及他滿身的血紅,幾乎就是絕望的顏色。
他不會知道,她瘋狂地撲向他,抱起變成鷹軀的他,失聲痛哭。
他不會知道,她脹滿在肺葉的害怕,讓她快要無法呼吸。
他不會知道,當她發現他氣若游絲在她臂彎間細微呻吟,她從至悲到狂喜的劇烈轉變,在濃煙瀰漫的火場朗聲感謝每一個她念得出名字的神明……
他不會知道,他昏迷的日子裡,她的眼淚不曾幹過。
他不會知道,一直到現在,她才相信了自己救活了他……
「我怎麼會這麼愛你……」她一再告訴自己,少愛一點點,可是她只有付出越來越多,從沒想過該如何收回感情——或許她努力想試而失敗,也或許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。
她的吻像燒紅的火炭,深深在他膚上打下烙印,無法忽視,他只能選擇無動於衷。
「我不知道——」
「你當然不知道。你什麼都不知道。你只知道把你變成人不人、鷹不鷹的幫兇是我,只知道要討厭我、疏遠我……」因為他的姿勢,她能吻的範圍只局限在他的左半頰,頂多吻到他唇角的一小部分,讓她有些不滿的嘟囔了聲。
「我不該嗎?!你將你的才智全用在研究所的實驗上,幫助他們拿人體當白老鼠,進行令人作嘔的基因突變實驗,將一個一個的人變成像我一樣,你要我們感謝你嗎?!還是要我們匍匐在地,叩謝你們的『再造之恩』?!」如果不是他現在無法動彈,這番話他該是勒住她纖細頸子說出來的。只是他絕不承認當她的唇猶如蜻蜓點水般退離時,他喉間發出近似憤怒的呻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