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沒兩句,聲音又小下去了:
「……那些球裡魂魄,全都不是我殺的哦,是我在外頭閒晃時,看見它們在海裡茫茫飄晃,才順手收進晶魂球中,你不要誤會。」她不想狻猊視她為心狠手辣的女人,以為全屋子裡的晶魂球,皆是遭她毒手的受害者。
她是壞沒錯,卻不以殺人為樂……雖然,破壞人家恩愛戀情,也構不著好傢伙之列啦。
「留在晶魂球裡,沒辦法去輪迴投胎。」狻猊輕揉她的風池穴,她已渾身沁汗,晶瑩汗珠被他舀水洗去。
氤氳的溫暖熱氣,混雜淡淡藥香,瀰漫兩人週身,裹著彼此,她猶若一塊蒸融的冰,化為煙般縹緲。
她放棄抗拒沉沉欲墜的眼瞼,杏眸瞇成細縫,幾乎快要閉上,身子軟軟偎倒,重量全傾靠在他身上。
眼前白霧越來越多、越來越濃,像投身厚實雲團內,不覺燥熱,不覺毒素正頑強抵禦,做著垂死掙扎,她反倒感覺一股舒爽涼意,在她身軀上緩慢地翻滾。
所到之處,只有快意,只有想吁歎的饜足。
狻猊還在她耳邊說了哪些,她已經沒能聽個仔細,只記得他說話時,帶著沉沉輕笑的嗓音,好軟,好悅耳……
好遠。
遠到她好捨不得,想要將他說話聲音聽清晰些,想要把耳朵貼近他的唇瓣,感覺他說話時氣息輕拂的暖熱。
「這樣還能睡?」他的嗓,時而遠,時而近,貼近時,正這麼笑著。
「你瘦了真多,半年不用吃不用喝,果然對身體很不好。」飄遠時,又嘖嘖有聲地責備她。
延維伸手去抓他的聲音,不要他離那麼遠。
彷彿追逐著煙霧,難以捉摸,握不進掌心之內,觸碰不到他,令她心驚,煙一樣的龍子,就算抱在懷裡,也好害怕下一瞬間他又不見了……
藕臂伸得恁長,努力撈勾撲抱,隱隱約約,膀子環住了誰,她使勁抱著,用出最大氣力,不肯放。
耳邊笑聲清晰,伴隨炙熱吐息而來的,是啃吮著耳垂的嚙癢及酥麻,逼她嚶嚀抵擋,縮起肩,想驅走擾人的頑皮吮咬。
「一邊把人抱緊緊,一邊又咕噥著要人走開,到底我該聽哪一個呢?」狻猊的唇,游移過她的鬢髮、恢復健康血色的剔透玉頰,啄在她微微開啟的唇心,綿密如雨絲。
延維惺忪茫然,羽睫輕扇,露出那又水霧籠罩的眼,試圖弄懂眼前情況——
狻猊。
長髮撩人披散,微微鬈著、絲綢般烏亮,任其垂洩在雙肩的狻猊。
正俯著首、斂著眸、噙著笑,直勾勾看她的狻猊。
「……床?」她透過狻猊身後看去,瞧見貝蚌大床的巨殼,半圓形狀,那面光可鑒人,又帶有七彩光澤的蚌殼內面,如鏡一樣,倒映著狻猊結實的背肌,以及數片色彩鮮艷的鱗,點綴其間。
還有,一臉惑然的她,模樣憨怔又慵茫,躺在他身下,長髮如潑墨溢開,像幅畫師筆下的精繪美人圖。
「你在澡池裡昏睡過去,我抱你回床上來。」
第四章
他解釋了她身處貝蚌大床的原因,卻沒有解釋他此時伏在她身上,撒落綿密親吻的理由。
「你瞧。」他托著她的柔荑,挪到她面前,讓她看見自己的掌背。「雪白細嫩,連顆小疹子都找不到。」
「……毒,解乾淨了?」
「幾乎。明日再泡一回,就不成問題了。」落入他掌心的軟軟小手,沒獲得他輕易釋放,反倒被拽到他唇邊,方便他張嘴一咬,便能含...住她柔嫩掌肉,留下他的淡淡牙痕。
「狻猊……」
他吮到她的手腕內側,在躍然鼓動的淡青筋脈上,纏吻不休。
「你在幹嘛?」延維問。他吻得好情慾……舌尖滑過膚上,既癢又麻,別告訴她,這也是解毒的步驟。
「你不知道?」他揚眸覷她,紫眸裡蘊著火。
「……不是很確定。因為沒多久前,有人體恤我身體虛弱,保證他自己沒有很獸性,不會很飢渴,加上內傷頗重,沒有心力做些亂七八糟的事。」她酸人的模樣笑咪咪,冶艷又無邪。
「那是很久很……久前說的話,時效已過。」他舌尖沿著淡碧脈絡,緩緩挪上,舌上細微的突礫,撓弄手臂內側的敏感,不時啄吻及咂吮。
「我昏睡了好幾日嗎?」很久很——久前?
「約莫一個時辰。」他吻到了她的肩頸,手掌探進她濃密黑髮內,享受它們的糾纏。
呿,他的「很久很——久」,還真是短吶!
一個時辰前說過的話,現在已經全盤推翻囉?!
「……你的內傷,全部復原了?」才開始思淫慾?
「減緩許多。」
「只是減緩?那別做些會害你舊傷復發的事比較好。」她衷心建議。
「你呢?你的身子,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?」他溫柔反問她。
……你碰過的每個地方都很不舒服,快著火一樣。
她知道他問的不是這個,而是那些毒。
「是沒有。」她體內暢然平穩,氣血通順無礙,根本不似中過毒的患者,難以想像在不久前,她才半死不活,掛在西海城的石牢內,奄奄一息。
「沒有就好、沒有就好……」他笑著呢喃,薄唇纏住她的,連連吸吮不放,手指帶電般,觸及她細膩腰背,引發戰慄,由骨髓深處竄起。
他的撫碰,她好熟悉,身體和記憶,都將狻猊這個人、這個嘴唇的熱度、這個指腹的靈巧,牢牢記下……
蚌殼鏡面,照出一個嬌美冶艷的女人,在他慢搓輕捻下,綻放出妖嬈風情。
雙腮嫩赤,豐唇澤亮,眼眸媚絲朦朧,在他身下,變成一條極不安分的小蛇,輕輕扭著、蹭著,不知要躲避他的作弄,或是不由自主迎合他的動作,天真而邪惡,誘惑著他……
身軀像塊甜蜜蜜的軟飴,任他含吮品嚐,使不出蠻力來掙開他,他熱炙的膚貼慰過來,她便化開了、癱軟了、只剩糖蜜的香甜釋放,柔軟地陷入貝床之間,上方迭著狻猊熱燙的重量,他頰上的鱗,好比稀罕晶鑽,炫目的紫澤,又流動著堅硬的七彩虹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