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煙華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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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 頁

 

  然而,再耀眼的紫龍鱗,也比不上他狻猊的笑靨。

  「上一回……是為了拿回言靈,所以用身子去換,跟你做了交易;這一回,言靈在我體內沒丟,我幹嘛陪你這樣那樣,嗯?」延維伸手去撩他的長髮,濃膩的髮絲,捲進纖指間,把玩著,撥弄著,更故意湊到鼻前去嗅。

  「海洋世界,弱肉強食之事,屢見不鮮,弱肉除了乖乖被食,哪來這麼多話?」他笑睨她。

  比言靈,她遜,比法術,她連他一根指頭也抵擋不了,她這塊甜美「弱肉」,合該進他腹中,與他融為一體,讓他吃——以另一種方式。

  狻猊俊顏抵近,笑容放大,再道:

  「若這理由不足,再加上一條,我千辛萬苦闖西海救你,置生死於度外,你以身相許,報我大恩大德,過分嗎?」

  延維壞壞媚笑,捲著他長髮的手掌,將他拉得更近,氣息芳馥溫暖,佛過他面頰,一字一字,說得奇慢:

  「兩個理由都好糟……」嘖嘖有聲,螓首遺憾搖晃,手掌放過他的發,不是離開,而是得寸進尺,穿梭在更多更絲柔的發間,將他朝自己按近。「誠實說你想要我,不就好了?」勾魅的嬌笑,在粉嫩唇畔浮現。

  狻猊沒料到她反將他一軍,氣勢整個遭她逆轉。

  是呀,編派那麼多借口,敵不過被她看穿的真正心意——

  他想要她。

  半年來,每回踏進情侶退散樓,這念頭,總得耗費極大自制力,才能壓抑下來,否則覷見她嬌美睡顏,便衝動地想俯身親吻她,可怎得了——

  「我想要你。」狻猊從善如流,也順應了自身祈望。

  她呵呵一笑,黑眸彎成兩泓可愛新月,瞳心燦亮:

  「那還等什麼?」

  說畢,壓下他的頭,吮住他的唇,緊緊糾纏。

  言語,在此該已然不具意義。

  當她軟嫩柔荑游移到他背脊、臂膀、腰側,輕輕撫摸,惹得他yu望高漲,亢奮的火轟地燒開,他像燒紅的烙鐵覆在她身上,手腳髮膚全與她貼著、膩著。

  她不怕他燙,她喜歡她害他變成這樣,她喜歡他為她失控,她喜歡他在她面前,流露出難耐急躁的飢渴,她喜歡他……

  她妖艷又甜美,誘他投入她柔軟身體之內,魅惑他、縛鎖他、縱容他,任憑著他深深進襲,震顫她的身心,給她強烈歡愉和迷亂暈眩。

  她親吻他臉上、肩上、半隱半現的龍鱗,碰觸他胸口因她而破裂的紫鱗,愛憐地、不捨地,一片一片,撫慰它們。

  「現在別碰我……」狻猊按住她那撩撥人意志的頑皮十指,阻止她的游移。

  她手指一僵。受傷的龍鱗,被碰觸到會痛是嗎?

  「我會失控……」他沉笑,看穿她的擔憂。

  他目前還能掌控一絲絲理智,告訴自己待她溫柔些,她的身子仍虛弱,只許溫吞纏磨,不許瘋狂縱慾。

  他將她雙腕釘握在枕側,同時俯首吮舐雪白渾...圓上的綻放嫩蕾,以及距離蓓蕾不到半寸,深紅色雷擊傷痕。

  她和他,疼惜彼此的傷口,誰也不覺自身的傷勢勝於對方,不為自己痛,只疼著對方的痛。

  兩人緊抱纏綿,盡興歡快,她吻他,他回吻她,像兩塊糖飴,一沾上,膠著融化在一起,誰也分開不了……

  情侶退散樓裡,濃情蜜意不退散。

  延維和狻猊,化身兩隻最單純的獸。

  餓了就吃,吃飽了再玩,玩累了又吃,直至饜足了、痛快了,才甘願放過彼此,身子密密迭抱,偎在一起熟睡。

  看似無憂無慮的日子,他們卻很清楚,追在他們身後跑得麻煩,並未消失不見。

  西海城應該亂翻了吧?

  發現石牢裡的死犯莫名失蹤,無法執行雷金錘二度酷罰,西海龍王暴跳如雷,以及舉城憤慨的情景,不難想像。

  而西海龍王又豈甘她的逃脫?九成九會翻遍四海,也決計要將她找出來處刑,不可能跟她算了。

  延維心知肚明,被找到,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。

  她怕只怕,萬一西海龍王知道闖石牢救她的事狻猊,定會把對她的怨恨,加算狻猊一份。

  她為此擔心不已,可狻猊氣定神閒,好似不曾未雨綢繆,更像無視西海龍王這項大危機,不理睬嚴重後果。

  又或者,他壓根是清楚的,卻選擇絕口不提,還心情頗愉悅,拉她去走獨來獨往橋及漸行漸遠梯。

  多不吉祥呀!一整個烏雲蓋頂的大凶兆!

  獨來獨往耶!漸行漸遠耶!

  她沒有他的好興致,拿踩梯當踏青,她一點都不想抬起雙腳往橋上踏去!總覺得一踩上去,就注定「獨來獨來」加「漸行漸遠」了!

  「她怎麼了?帶我認識認識情侶退散樓呀,總不好只記得澡泉和大床吧?」澡泉及大床,花費兩人最多時間和體力。

  之前幾回來,皆是匆匆一瞥,難得兩人今日起個大早,耳鬢廝磨好半晌,心甘情願離開蚌床,下來走走,她卻一臉好彆扭,用盡拙劣的借口,阻止他賞景。

  「我突然好討厭那座橋和那階梯……」她曾自豪的奇景奇名,現在竟恨不得隨便叫它們「那座橋」或「那條梯」便罷。

  「為何?」

  「它叫獨來獨往橋……獨自來,獨自往,只能一個人走。」她咬著唇。

  「誰定的規?」

  「沒有誰定的規,這座橋又窄又小,本來就只容一人通行呀!」光用眼鏡看也知道吧?!

  狻猊突地橫抱起她,踩上狹窄的海中浮橋,她驚呼著,雙臂勾緊他的頸,他已健步如飛,走過獨來獨往橋。

  「誰說橋面狹窄,只容一人通行?抱進懷裡、馱負在背,不就兩人同時走過了?還比並肩行走更加膠似漆呢。」他笑道。這座橋,根本是給情侶耍甜蜜的吧?

  而漸行漸遠梯,狻猊口中,又另有解讀之法。

  「你站在這裡,別動。」他把她放在崁頂,自己走下階梯,身影越發離遠,逐漸渺小,只剩淡淡紫點,遠影模糊。

  這就是漸行漸遠,本來還在眼前的人,一階一階走下去,九千九百九十九階,每一階,都將兩人拉得更遠、離得更遙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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