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可是矮個子看不到呀。」他就是故意要繡給矮個子看。
她就是不想讓矮個子丹尼斯看到呀!
「不要再跟我爭這個,我絕不屈服。」她瞄了眼鬧鐘,「我該準備出門,不陪你鬧了。」她撥開他的手,無視他的不滿咕噥,逕自到浴室去換上輕便的外出服,將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。
「小粉蝶,我跟妳去好不好?」十五分鐘後,駱千蝶要踏出家門前一秒,黑絡還在做垂死掙扎。
「不好。你乖乖看家,我很快就回來。」如果一切順利的話。
黑絡失望抿唇,卻在駱千蝶轉身套上皮鞋的瞬間,指尖一彈,一道銀絲快速纏住了她的腰帶。
清亮的彈指聲讓她困惑地回過首看他,他只是笑著裝出無事人模樣,還熱絡地替她整整綁帶上衣的蝴蝶結,歡送她出門。
鐵門關上之時,黑絡舉起右手,看著那縷輕輕震動的銀絲,一抹俊笑在唇畔加深。
「被蜘蛛纏上的小粉蝶,沒這麼容易就甩開我的。」
這是生物的物競天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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約定的地點,丹尼斯已經在等駱千蝶。
當她氣喘吁吁跑來時,丹尼斯正坐在一輛黑色賓士的引擎蓋上甩動他的小短腿,童稚可愛的臉上凝了些冰霜,但是端不起太嚴肅的表情,看見駱千蝶的同時,還做出瞄手錶的表情,讓她知道自己遲到了!
「對不起,我來晚了。因為被黑絡纏上,所以費了一些——」
「你遲到了一分鐘。」丹尼斯從表面抬頭,「折合我的薪水來算,一分鐘,是十塊錢美金。」他故意用金錢來暗諷她浪費了他寶貴的時間。
「抱歉……」她還是純粹道歉就好了,否則又要被丹尼斯以千奇百怪的理由來中傷她。
雖說丹尼斯給人的感覺是那麼高傲又冷漠,她卻無法討厭他。或許是因為他外型是那麼可愛的五歲小男孩,讓她無法太苛求他,有時還會當他在耍孩子脾氣一樣包容——明知道他是個比她還要年長的大男人,但是他那張臉,就是讓人很難去排斥。
她不該對研究所的人有好感,但偏偏就是矛盾的不討厭。
「算你還懂禮義廉恥。」丹尼斯輕哼。
「丹尼斯先生,你不要坐在別人的車子引擎蓋上,而且你還挑了最貴的一輛……」要是弄出刮痕,一定會很麻煩的。
駱千蝶想將丹尼斯抱下來,他卻自己先一步跳下車,然後駕駛座被打開,走出一個高大男人。
完了,車主竟然在現場——
那名高大男人走到另一邊,打開後車門。「少爺請。小姐也請。」他恭敬躬身道。
丹尼斯鑽進座車,「笨女人,發什麼楞?!上來呀!」
駱千蝶嚇了回神,以眼神向高大男人確認,那高大男人臉上雖沒有太大表情,但也不算兇惡,攤掌邀請她上車。
「謝、謝謝。」她鑽進寬敞的車內時,高大男人替她關上車門,再回到駕駛座,平穩地駛出停車格。
「做好心理準備了嗎?」丹尼斯瞇眼笑問,童顏變得好可愛。
「什麼心理準備?」
「進得去、出不來的心理準備呀。」笑容變得可惡。
「沒有。」
「我不是跟你說笑噢,我們研究所裡全是偏執的禽獸畜生,看到你這麼嬌嫩的女孩子,就會忍不住想剖開來研究研究,看看你腦子裡全裝了什麼巨大垃圾,會讓你蠢到這麼不怕死。」
「你不用嚇我,我是抱著進去和『決策者』理性對談的樂觀心態——」
「噢喔,你在發抖耶。」丹尼斯像發現什麼新遊戲一樣樂呼。
「哪、哪有!是冷氣太強!」她忙握住自己打顫的手。
「喔——」丹尼斯拉長音調。「瑞克,冷氣關小一點。」他對司機吩咐。
「少爺,我沒有開冷氣。」高大男人——瑞克回答得很認真,口氣完全不敢放肆。
「聽到沒?」他等著看笑話般地瞅住她。
駱千蝶只能紅著尷尬的俏臉,轉開頭。
沉默看著窗外良久,車子往偏遠山區駛去,似乎繞了好幾個山頭。
終於,駱千蝶還是忍不住問出她這兩天一直胡思亂猜著的問題——
「丹尼斯先生……你說的那位『決策者』,是個怎麼樣的人?」
她很好奇,是怎麼樣的人,會不顧別人的意願,做出在她眼中幾乎只能用「瘋狂」兩字形容的實驗?
想到這點,她心裡就很害怕,害怕自己即將見到的是個毫無人性或理性的人……雖然她話說得這麼滿,卻掩飾不了恐懼。
丹尼斯調回欣賞車窗外景色的眼神,移到她臉上。
「變態妄為、草菅人命、喪盡天良、心狠手辣、沒血沒淚、喪心病狂、泯滅人性、心地歹毒——」
丹尼斯每說出一個辭彙,駱千蝶就打個大哆嗦,腦中浮現的「決策者」越來越具體,而且朝向猙獰邁進……
「這些就是你想聽的吧。」丹尼斯撇唇。他不過是順著駱千蝶心裡所假想的性格回答。他知道她是如何看待他們的,所以他也不想讓她失望。
駱千蝶不否認自己的先入為主,「我的確是這麼想的。可是我想聽的是你眼中的他。」
車內陷入沉默,甚至駕駛座的瑞克也從後照鏡觀看後座的兩人。
「我只能說,我敬佩他。」丹尼斯思索了足足五分鐘之久,卻只有一句評語,就算加上補充,也僅是「非常非常的敬佩」。
她一直以為像丹尼斯這種傲氣逼人的人,是不會輕易對別人說出「敬佩」的字眼的。而且從他的表情看得出來,他不僅是口頭上敬佩,更是源自於心。
能讓丹尼斯說出這句話,「決策者」定有過人之處。
「他有哪些部分讓你這麼敬佩?應該不單純只是『變態妄為』、『喪心病狂』吧?」
丹尼斯的眼神,彷彿在斥責她的多話及好問,凜冽得使駱千蝶以為他不打算給她答案。
可是他卻再度開了口。
「我只剩一顆腦袋在苟延殘喘時,是他救了我。你們看在眼中的戀態妄為,卻賦予我新生命。在尋常醫學觀點裡,我沒有活下來的機會,可是他用了眾人眼中違反道德的方法,讓我重生。」丹尼斯看著車窗玻璃反射出來的自己,那張自己都還沒看習慣的陌生稚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