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,綠蘿衝出會議室。
柳寧夏看著那扇被彈回來的門,心,好像也被那扇門給撞了一下,不是很痛,胸口卻很悶。
紀立陽在此時突然推門而入,恰巧對上柳寧夏的眼,那眼神,很不尋常,像是受到了挫折,又像是為情所困。
「可以告訴我,我們會議室的風水出了什麼問題嗎?」紀立陽好笑地望著好友。「為什麼每個從這裡出去的女人都用沖的,而罪魁禍首好像都是你?」
「聽不懂。」柳寧夏起身,不想理人。
「上次是田美莉,這回是綠蘿。田美莉是因為愛你不成惱羞成怒,綠蘿這個小丫頭呢?她剛剛跑出去的模樣看起來傷心極了。」
傷心嗎?
柳寧夏皺眉,胸口更悶了。
紀立陽玩味著他的神情,身為柳寧夏多年老友,他已經多久沒看見這樣迷惘的神情出現在柳寧夏臉上了?這真是驚喜的大發現呵。
「你喜歡綠蘿。」
柳寧夏瞄了紀立陽一眼,不承認也不否認。
「喜歡人家又為何要傷人家的心?」紀立陽不解的問。柳寧夏不是一般男人,不會玩那種幼稚等級的欲擒故縱把戲。
柳寧夏又看了他一眼,沉默半晌才道:「我只是尊重她的選擇。」
「如果你的尊重根本就不是她要的呢?或許,她更希望你可以霸道一點,因為你的霸道,也許可以讓她對愛你這件事產生多一點點的信心……至少你得讓她感受到你的喜歡吧?不然,你怎麼能要求她勇敢堅定的愛你?
「老實說,通常這種事男人應該主動積極點的,你以為每個女人都像田美莉一樣可以大方的追求自己所愛?話說回來,如果綠蘿像田美莉那樣來追求你,如果她是那種女人,你還會對她動心嗎?所謂,什麼茶杯配什麼壺,不就是跟選男女朋友一樣的道理?」
紀立陽說得落落長,聽起來愛情對他很容易,一點都不難。
柳寧夏不想辨駁,因為,他說的也有一點點道理。
「我只是不想強求。」凡事順其自然,這是他的結論。
「她不愛你,你卻要她,才叫強求。她愛你,你愛她,哪來的強求?」紀立陽饒富深意地看著他。「難得遇見一個讓你動心的對象,說什麼都應該把她留在身邊,這才對得起你的人生不是嗎?人生有多長?花該摘就要摘,錯過了就要再等明年,等到明年,那花開得也不見得是你要的樣子,後悔可來不及了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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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亞工班的工頭人稱小汪,三十歲不到,卻是老一輩工人們的頭,因為他頂著大學畢業的學歷卻一腳踩進了建築工人的行列,木工的手感比人家學了十幾年的還要好,又懂水電,不只如此,他還有工人的豪氣,也有能力跟人家談判跟溝通,入行不到五年,大家都對他心服口服。
所以這個工班是這樣,小汪說是,沒人敢說不是,小汪說不是,就沒人會說是,就這樣,當小汪說要跟綠蘿小姐賠禮,這個工班的所有人都到場了,每個人都舉杯敬她,讓綠蘿也不好拒絕,一口便把杯內的酒給幹掉。
工人們起哄叫好,上次看不起人家還摔酒瓶,現在一切搞定,又覺得這小姑娘挺可愛,辦事還算牢靠,連小克都舉杯敬她,讓綠蘿一連喝了好幾杯,當她又再次舉起酒杯時,坐在一旁的柳寧夏終是看不下去,伸手拿走她的酒杯——
「大家別再跟她喝了,這丫頭喝醉了可是很蠻的。我代她敬各位吧,希望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。」柳寧夏說完,將綠蘿的酒一飲而盡。
接下來,柳寧夏沒讓她再碰過一滴酒,反倒是平日滴酒不沾的他連著數杯下肚,震住眾人,暗地裡眉來眼去的,都在說這柳經理擺明在護著這丫頭,小克也是、心照不宣。
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柳寧夏喝酒,過去幾年連尾牙都不碰酒的柳寧夏,今天會一口氣喝那麼多,除了是替綠蘿擋酒外,恐怕還有其他原因……小克若有所思的看了柳寧夏一眼,再看看一旁臉紅紅的綠蘿,她此刻也傻傻的看著柳寧夏,兩道細眉緊緊的蹙起。
今晚的柳寧夏,真的不太一樣。
一樣的體貼,一樣的溫柔,但眼神裡帶著一股陰鬱,舉止裡多了一點霸氣,可能是喝了點酒,連看她的目光都顯得有點不同。
唉!她覺得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,是因為有點醉了嗎?人在有醉意的時候通常都會胡思亂想……
綠蘿拍拍熱熱的臉,想到外頭的園子裡吹吹風,於是趁著大家都在聊一些男人的話題時,她偷偷摸摸的走開了。
今晚這一攤,一行人是開車上山的,地點就在有很多野菜可以吃的竹子湖,這裡的酒菜真不是蓋的,好吃又大碗,若是白天來,風景也超美,只可惜,夜晚的竹子湖只有星光、車燈及冷冷冰冰的空氣。
綠蘿蹲在搭著竹棚的園子裡一角,雙手不住地拍著臉,一邊欣賞著星星月亮,順便讓自己清醒一點,免得老是胡思亂想,這樣真的很糟糕,如果再因為醉意而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話、做出亂七八糟的事……恐怕會丟臉丟到太平洋去。
「醉了嗎?」一個高大的人影隨後也出現在園子裡,看著蹲在地上不住打自己臉的綠蘿,有點啼笑皆非。
好笑的是,綠蘿聽到他的聲音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,活像見到鬼。
「你……你怎麼也出來了?」她起身起得太快,腳步不太穩,差點往後摔,幸好一隻手及時拉了她一把——
這不拉還好,一拉,綠蘿整個人便跌進他懷裡去。
柳寧夏雙手扣住她的腰,低眸瞅著懷中的女人,懷中的女人也愣愣地抬頭瞅著他,半晌,才後知後覺想閃人。
「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——」綠蘿想退離他的懷抱,可從剛剛就落在她腰際的手卻驀地收緊——
「你……」他那略帶侵略性的眼神,讓她的臉滾燙似火,她想叫他放開她,可是,卻又不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