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今的龍天洪竟也給他相似的感受。
這真是荒謬,可他抗拒不了她溫柔的神情,怎麼也無法拒絕,只好深深沉溺。
她將他的衣物一件件脫下,只剩最後的單衣。不必觸摸他的身體,光是在他身邊,便能感受那股寒涼之氣。
她想,他說自己今天吹了風,有點畏寒是真的。
因為昨天他們在一起時,直到三更時分,他的身體才開始變冷,而如今才初更,他已經冷成這樣,真到了三更……她無法想像,卻知道今晚自己一定得費更多內力幫他抵禦寒氣。
簡言之,她今晚要累得吐血了。
是不是乾脆讓他穿得像顆球入睡呢?這樣她也輕鬆一些。
可是……她捨不得啊、捨不得,也說不清心裡這份憐惜從何而來,只知她不想看他受罪,所以只好辛苦自己。
「睡吧,淚痕。」她脫下外袍,摟著他,一起躺上床榻,纖手一拉,厚被包裹著兩人,她柔軟溫熱的身子緊緊貼著他冰冷的身軀。「要說到取暖,有什麼東西能比得上人體呢?」
「可是……」他想說,他體內的寒氣非同小可,會凍著她的。
但她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,半直起身子,在他唇上輕輕一吻。「睡吧!你不是吹了風,不舒服嗎?好好睡一覺,明天就會好了。」
他低頭看她輕顫的羽睫、蒼白的俏臉、還有那微微泛青的雙唇。
她身子是冷的,他體內的寒氣終是傷害了她。
但她為什麼不放手?依然抱他抱得那麼緊,真不怕凍死嗎?
他不知道她為何要這樣做,因為他是太子,而她只是一個渴望飛上枝頭做鳳凰的舞伎?
不,若她這麼現實,就不該只是抱著他睡,應該勾引他,行一場魚水之歡,以期盡快懷孕,母憑子貴。
可是她這樣……他不曉得如何形容心頭的感動,只能張開雙臂,輕輕抱住她。
「天洪,我不會負你的,絕對不會。」
她給他一份情,他會用一萬份的愛回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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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,當花淚痕從睡夢中醒來時,精神飽滿,但腦子糊塗。
怎麼可能?他又一夜到天明了,期間完全沒有凍得醒來,就這樣沉沉地睡著,直到調皮的金陽透過窗欞,喚醒他的神智。
這是第二次了,他酣睡一夜,無比舒暢。
前次,他以為是東方王府風水好,方保他一夜安眠。
但昨晚他卻是宿在東宮,這個他住了二十幾年,也挨了七千多個冰寒夜晚的地方,還是一覺到天明。
是老天爺終於開眼,降下奇跡,助他脫離病痛,還是……
他低頭,看向身邊依然熟睡的嬌俏佳人。
第4章(2)
不,老天爺要開眼,早就開了,這一切的奇跡根本與上天無關,是她,所有的一切都是龍天洪為他帶來的。
他無法形容心上的驚濤駭浪,曾經絕望,以為終生不得安眠,直到死亡抓住自己為止。
可他遇上了她,因而體會到希望是怎麼一回事,安眠又是何等快樂。
「原來是你……」輕輕撥開她頰邊的青絲,露出她細滑雪白的嬌顏,還有那緊閉的雙眸下的暗沉。
他記得那天,他生平頭一回發現自己也會睡過頭時,驚訝地瞧見和他一樣睡了五、六個時辰的龍天洪卻是一臉疲倦欲死的模樣。
睡得這麼好,怎麼會累?除非……他的安眠是用她的疲倦換來的?
是這樣嗎?她用某種手法讓他睡得好,卻犧牲了自己?
他不知道,但看她這副憔悴的模樣,心頭卻是湧滿了憐惜。
「對不起,是我連累了你,我……」他想許下諾言,從今而後,但凡他在的一天,就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委屈。
可嘴巴張了張,他終究沒能把話說出口。
他還是太自私了,捨棄不了這種一覺到天明的舒暢滋味。
他還是希望和她同榻而眠,儘管知道這會讓她很辛苦,但他已深深沉醉,無法自拔。
「天洪,我……對不起、對不起……」他垂眼,不敢再看她憔悴的容顏。她眼下的疲倦黯淡像刀子一樣割著他的心。
「我保這樣的日子不會很久,所以……讓我任性一回吧……」
從前,御醫就說過,他活不過三十,而今他已二十有八,至多不過兩年,待死後,她便自由了。
可在他還有一口氣的時候,他放不開她,哪怕他真的很喜歡她、千百萬個不願意傷害她,他還是將她留在身邊,片刻不稍離。
「我會忍耐,十天……不,五天……三天好了,我盡量忍著不碰你,不與你接觸,以免傷害了你,可當我忍不住時……天洪,我要跟你說抱歉,我需要你。我知道這樣不好,可是……請你原諒我,我讓自己的快樂成了你的痛苦,但請你相信我,我會補償你的,在我有生之年,只要是你的願望,我一定幫你達成,哪怕你想做女王,我都把王位搶來給你,所以……」
他低下頭,親吻著她微涼的唇,那涼冷錐刺著他的心,時刻提醒著他,若非他,她不會這般疲累。
他心裡有千般不捨,可還是握緊了她的手。「我的愛太自私,但絕對真誠,我保證除了你,今生今世不再有其他女人,因此……別離開我,留在我身邊……你放心,我不會耽誤你太久的,最多兩年,你就能得到自由,而這期間……天洪,給我一個夢好嗎?一個我也能夠跟正常人一樣起居飲食、一樣談情說愛的夢……」
這樣是否太貪心?可寂寞了一生,他真的不想放開她,至少在他離開前,都要與她在一起,時時刻刻、日日夜夜,永不相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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龍天洪一直睡過了午時才清醒。睜開眼睛的瞬間,她依然疲憊欲死,全身的骨頭好像先被馬踢過、再來回踏踩幾遍似的,酸疼得連動一根指頭都痛。
「再這樣下去,不必等報仇,我就先死了……」她像蟲一樣在床上扭動著。
別怪她動作慢,就算叫當今的武林盟主來干她這種活,一樣要累得半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