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種事,以花淚痕的個性絕對幹得出來,因為人之將死,怎能不多做一些於國於民皆有大利的事?
他完全置自己的生死於度外,至於那個皇位……對於一個將死之人,就算讓他做皇帝,也沒有意義。
因此他只是在做一件自己認為對得起良心的事,儘管這件事很危險,可能讓他本就不多的壽算當下夭折,但義之所在,他無怨無悔。
「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,我就知道……」龍天洪又哭又笑,哭他好人不長命,笑自己終究愛對了一回,他就是她心目中那個真正重情重義的男子。
「三姐,你……」鬧到現在,龍天荒也有一點瞭解龍天洪情緒大起大落的原因了。可她那如斷線珍珠般的淚卻讓他手足無措,只得將求救的眼神投向房寶兒。
情字這條路,房寶兒算是過路人了,哪會不瞭解龍天洪的心情,便道:「三姐何必憂愁,以前沒人能解太子殿下的寒毒,導致他身體日漸虧損,最後毒發身亡,也很正常,但三姐不是有把握幫殿下解毒嗎?只要毒解了,過後我再幫他調養身體,何愁殿下不能福壽綿長?」
「你的意思是……淚痕可以不必死?」
房寶兒點頭。「只要毒解了,再加上適當的調養,又怎會早逝?」她盡量說得雲淡風輕,以安慰龍天洪惶惶不安的心。
可事實上,她還有幾句話沒說出口——太子自幼至今,身受寒毒侵蝕嚴重,即便毒解了,不至於年紀輕輕便到鬼門關報到,但要長命百歲也是妄想,半百已算極限。
可這話說了,龍天洪必定大受打擊,心傷鬱悶下,說不定她比太子先走,不如讓他們快快樂樂地過上一、二十年,即便將來有個萬一,曾有的美好回憶也夠她回味一生。
果然,龍天洪聽見她的話,立刻笑了,偏偏眼淚卻掉得更凶,哭得雙眼都腫了,淚猶未絕。
「果真如此,那就太好了,真的……太好了……」
龍天荒卻糊塗了,不覺拉拉房寶兒的衣袖。「你說三姐這是怎麼回事?太子殿下有事,她哭;太子殿下得救,她也哭,她到底希不希望太子活下來?」
「傻瓜。」男人總是粗心,豈能瞭解女人的敏感,這種以為失去了,猛然回首,卻發現又失而復得的大悲大喜,不既哭且笑,就不是女人了。
她也不說話,默默走到龍天洪身邊,輕拍著她的背,用她的心給予最大的安慰。
第7章(2)
龍天洪又哭了半晌,終於漸漸收了眼淚。「我沒事了,寶兒,謝謝你。」
「哪兒的話,我們是一家人,互相幫忙是應該的。」
「嗯……」龍天洪一邊抹去淚痕,一邊笑道:「等我替他解了毒,就哄他去讓你看診,屆時,你可得幫他將身體調養好,讓他可以……多活些時候……」話到一半,她俏臉突然紅得像深秋的楓葉,因為她本來想說的是:「讓他可以與我白頭偕老。」
但後來想想,這樣說未免太羞人了,才臨時改了說辭,可事實上,她心裡是極渴望與花淚痕共對銅鏡話白首的。
花淚痕……從他告訴她這個「名字」開始,她心裡已經不把他當成太子殿下了,他就是她的花淚痕,一個單純的、只屬於她的男人。
她不需要他高高在上、尊貴無匹,只要他能時時陪伴在她身邊,對她有情、對朋友有義,那就夠了。
什麼皇后、貴妃的,她不希罕,她要的只是一段平凡、卻能綿長到永遠的感情。
「三姐,你放心吧!只要太子肯接受寶兒的治療,就絕對不會有事。現在真正要緊的是太子要逼宮,你說他能不能成功?萬一失敗,我們一番謀劃豈不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?」龍天荒更關心報仇的事。
「這……」造反這種事,誰能說得準?龍天洪也沒有主意。「要不我們想想辦法幫助他?」
「怎麼幫?」
「暗殺皇帝,你覺得怎麼樣?」
「那還不如直接暗殺白雲老道算了。」龍天荒翻了個白眼。縱觀歷史,有幾個皇帝是真正被刺身亡的?皇宮大內可不比東宮,守衛是真正森嚴無比,要穿越重重守護、擊殺帝王,那不叫勇敢,叫白癡。
「那怎麼辦?」龍天洪是絕對不希望花淚痕出事的。
龍天荒也覺得很煩憂。當今皇上只有一個兒子,便是太子,皇上年紀又大,肯定活不了多久,太子只要養好身體,慢慢等待,終有一天可以登上大位,何必行此險事呢?分明自找麻煩嘛!
房寶兒卻有不同的看法。「我認為太子的計劃會成功。」
「怎麼說?」龍天洪、龍天荒不約而同開口問。
「太子和他的同伴商量完畢,離開客房時,我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見幾張熟悉的面孔,都是現在朝堂上二品以上的文官、武將。試想,太子能得如此多助益,可見今聖有多失人心,所以太子成功的機會是很大的。」
「所以說,太子殿下很快就會變成皇帝陛下了?」龍天荒問完,趕緊轉向龍天洪。「三姐,你想好怎麼說服太子,等他登基後,廢掉白雲那個國師的稱號,以便我們報仇沒?」
「這種事不必問,只要我開口,他一定會答應啦!」她對太子可能沒信心,但花淚痕,她有自信,他一定會對她百依百順。
更重要的是,她感覺花淚痕並不喜歡白雲妖道,甚至厭惡,所以只要他登基,白雲妖道的死期也就到了。
龍天荒實在很想跟她說,有自信是好事,但太過自信就變成自大,反而容易壞事,但鑒於過去三姐淫威太甚,他思慮半天還是不講了,省得龍天洪找他麻煩。
龍天荒換了話題。「二哥三日後考試,你要去送他進考場嗎?」
「好啊!」倘使龍天宙能取得好成績,不必狀元,只要能考取進士,對他們復仇之路又是一大助力,龍天洪無論如何都是要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