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哈哈,好。」雷伊凡跟著笑了,朝羅傑投去感激的一瞥,決定先回別墅洗個澡,好好清醒一下腦袋。
別墅是兩層樓建築,工作人員都擠在一樓跟邊間小屋,二樓則住了他、羅瀾與羅傑。雷伊凡行經羅瀾房門,步伐下意識地停頓了下。她的房門半敞,地上攤放著行李袋,很顯然正準備離去,他愣住。「你在幹麼?」
羅瀾抬睫,看見他高壯身影佔據了整個門框,她眼底先是閃過意外,隨即擰眉斂眸繼續干自己的事,壓根兒懶得多瞟他一眼。
她形同無視的舉動使他莫名心慌,比昨天她的那記冷眼還令他發悶,他寧可看她氣急敗壞地開罵,也不想要她對自己露出清清冷冷、無動於衷的樣子。
「羅瀾——」
「滾出去。」她手一指,眼睛沒看他,不願與他多說的意思濃厚。
雷伊凡不為所動。
他有種感覺,一旦他現在轉身離去,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在她眼底佔有一席之地。他想像了一下,發覺自己無法忍受那種情況,這個曾經在他懷裡柔潤似水的女人,他只想招惹她,使她發火,使她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瞳裡滿滿都是自己身影——
這代表什麼?
「你到底走不走?」久久沒聽見動靜,羅瀾咬牙。她畢竟不是吃素的,原本打定主意別跟這無聊的傢伙再牽扯下去,可如今只要他出現在方圓百里以內就能誘發她最暴躁的一面。她一把拉上行李袋,忍不住跳起來罵道:「你他媽的聽不懂人話是不是?叫你滾出去還得勞煩老娘三催四請是怎樣?!」
她火得用中文開罵,英文裡的該死、天殺的已經無法表達她的憤怒,卻忘了這男人其實聽得懂。「『他媽的』是什麼意思?」
「嗄?」
「我好像沒聽過這詞。」
雷伊凡完全搞錯重點,他是那種對好奇之事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。羅瀾傻住,這才憶起他曾說過他的中文全是祖母教導的,也難怪會聽不懂國罵……
她繃緊的情緒一下子緩和下來,忽然覺得好氣又好笑,自己到底在跟這頭西班牙蠢牛計較什麼呢?「在稱讚你呢,行了吧?」說著,她像是想到什麼,白了他一眼。「今天不是有拍攝?我不記得我是請你來度假的。」
她眼裡終於有他了,雷伊凡覺得自己梗了一早的窒悶感忽然疏通了許多,他為自己受虐般的思緒一笑。「那你呢?就這麼回去?」
「不然?」原本跟著來就是為了檢視他的表現行不行,當然「檢視」的方式由她決定。這些天的拍攝,她承認她是故意惡整他,怎麼艱辛怎麼來,難為他分明氣到不行,嘴巴靠夭著還是承受下來。
所以,他合格了。「剩下的部分羅傑跟蘇珊會指導你,至於我,『不過是個沒什麼用的助理』,沒那麼好的命留在這裡繼續享受。」
她拿他昨天講的那句話原封不動堵他,雷伊凡哭笑不得。她真夠小心眼的。
可她小心眼得很坦然,就連報復都直截了當地來,反倒讓人記恨不起來,他開口。「我得說,不管你信不信,我提及那晚的事,並不是為了得到這份Case。」
羅瀾抬眉,瞅著他,眼底有著些許的不信,雷伊凡苦笑。「是真的,我不屑做這種事。」
他藍色的眼裡漾著真誠,羅瀾抿了抿嘴。坦白講,她在這業界混得太久,還真沒遇過多少清白無瑕的人,她習慣了防備與懷疑,但眼前的男人……
「我信你。」
還不及釐清自己的思緒,話便已出口。他是個直來直往的男人,這些天的合作足夠她看清一個人,只是——
「但我不懂,在哪裡發生的,就留在哪裡,這不是一夜情的原則嗎?你卻非要一提再提,莫非……我是你的第一次?」
「噗!」雷伊凡一口氣嗆住,吼道:「不是!」
聽他用力否認,羅瀾鬆了口氣。倘若她真是他的第一次,那她真的會很頭痛該如何處理這個「小處男」,還好不是……
雷伊凡真是啞巴吃黃連,他一提再提,不過是不想被她忽視,他不喜歡她把他當保險套用過即丟不願再沾惹的態度,但現在呢?他非要站在這裡像個小丑似地惹她關注的理由又是什麼?
「也許我們可以交個朋友……」
「嗄?」羅瀾愣了。
老天!這是什麼愚蠢到爆的台詞?但話已出口,就不能收回。「我是認真的,也許我們可以偶爾見見面、聊聊天,還有……」上上床?不對!
他心思很亂,發誓自己這輩子沒這麼無措過,就連幼時闖了禍被祖母抓去教訓的時候也沒有。他看著羅瀾面露疑惑,黛眉擰起,忽然想起自己還欠她一句道歉。「還有昨天……是我說得太過分了。」
羅瀾的眼珠子瞪大,一臉錯愕不知為何使她顯得很可愛,雷伊凡眼神不自覺地熱了,分明沒有這樣的打算,卻覺得她因驚訝而微啟的唇瓣很誘人……
羅瀾接收到他的目光,怔愣之餘,身上也浮起了熱度。她就像是一面鏡子,人家給她什麼反應,她就會忠實回應。這男人忽然向她示好又示弱,她始料未及,卻又不懂原因……她下意識掩上心口,感覺那兒原先存在的疼痛感竟在瞬間消散了許多,她緩了口氣,下一秒卻表情一變。
「天!」
雷伊凡被她的驚呼嚇到。「怎麼?」
羅瀾忽地彎身翻找,隨著她翻遍各處,臉色也跟著越來越糟,就連整理好的行李都被她拆開弄散,他意識到不對勁。「你在找什麼?」
她抬頭,惶亂的神情一時間刺中了他。
「項鏈……」
「嗯?」
「我的項鏈不見了!」
第3章(1)
羅瀾長年戴著一條墜鏈。
稍長的銀色鏈子上垂掛著墨色的石頭,樸實無華,看得出並非名家設計,但她卻貼身戴著,即便穿著最華貴的晚禮服也不曾卸下。
雷伊凡記得那項鏈,在Pamplona的那一晚,她褪下衣衫,只垂掛著鏈子的模樣太性感,黝黑的石頭襯得她白皙肌膚益發晶瑩,情動時,她粉膚溫潤,汗珠凝結,貝齒下意識輕咬著那黑石,克制自己快逸出喉頭的快意,那隱隱忍耐糾結的模樣勾起他渾身熱火,忍不住想再引發她更多激烈的反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