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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 頁

 

  寬心理所當然地揚起下顎,「因為他是少爺。」

  「該死——」孟東野捂在臉上的手掌爬滿鮮紅,而他方纔那陣激動咆吼,牽動出更多的血液。

  寬心攀在門框,圓滾滾的眼直盯苦孟東野血流滿面的模樣,眉心攬蹙了些。思量片刻,她放下了右臂,改以右腳舉直到門框邊,很像某種動物撒尿的動作,相當爆笑。

  空閒的右手由孟東野懷中取來傷藥,菱嘴咬開瓶塞,開始在四道血痕上塗塗抹抹,成功阻止了奔流的血勢。

  霍虓看著眼前這幕,不由得輕笑。

  寬心幾乎不曾在前一項事情未完成之時,便接續下一件事,由此可見,東野這幾年來的努力可不是獨腳戲。

  趁著寬心為孟東野料理破相的臉龐時,霍虓低首,正巧對上嘯兒仍處於迷惑的小臉。

  「怎麼了?」他的嗓音正巧能容兩人聽聞。

  「我為什麼會在這?我們不是該在驛站嗎?」

  「是呀,前天晚上。」

  「前天晚上?!」

  「因為你睡得好沉,叫也叫不醒,我又必須趕回城裡,所以只好直接帶著你上路。」霍虓笑得好正直,全然看不出半絲的虛偽及內疚。

  「可……可你說要給我考慮……」嘯兒咬著下唇。

  「那你考慮得如何?」霍虓順著她的語意接續,揉合著淺笑及算計的精明又隱隱約約浮現在他矛盾的眉宇間。

  「我……我還沒考慮……」她只記得自己睡著了,其餘儘是一片空白。

  「那就甭考慮。」霍虓輕環著她,細聲道:「瞧那兩人,你所會接觸到的人,只有他們,別擔心,在這府邸中沒有其他奴僕。」一方面也是他的劣官薪俸養不了太多張嘴。

  嘯兒抬眸,瞧著站在門扉前的一男一女。

  「方纔被你抓傷的男人是東野,別被他的嗓門嚇壞,他心很軟的。東野在西鎮有座屬於自己的府邸,不過大多數時間他仍與我們一塊住在這裡,方便公事上的處理。」霍虓低沉好聽的聲音帶領著她認識那兩個人類,「另一個娃兒是寬心,今年不過二八豆蔻,府邸許多大小事全靠她包辦,性情挺好相處,你會喜歡他們的。」

  嘯兒頓了頓。

  她不知道……她怎可能有辦法與人類好好相處,甚至喜歡上他們呢?

  她是隻虎呀!

  「可……可我抓傷了那個男人,他應該……應該會氣到想殺我吧?」

  人類不都如此,一旦牲畜傷害了人類髮膚,唯一的下場幾乎就是被誅殺,無論它們是自保或其他因素……

  霍虓瞟向孟東野一副疼得齜牙咧嘴卻又挾帶尷尬傻笑的模樣,微微一笑,視線又回到嘯兒身上。

  「不會的,相反的,東野現在一定對你感激得五體投地。」他拍拍她愈發困惑的小巧花顏。

  因為嘯兒可是無形之中推了東野及寬心一把,讓數年來撲朔迷離的細微感情總算探出頭緒。

  即使那兩隻呆頭鵝還毫無自覺……

  第七章

  連日來的天清氣爽在午後一片烏雲籠罩之中,結束。

  豆大的雨驟急降下,清晰的景物全糊成朦朧的煙雲,濛濛的,連遠方的山巒也僅剩下墨綠的濃濃霧色。

  嘯兒半邊的身子幾乎全懸在窗欞外,無視屋溜間不斷淌落的水珠子沾濕了她衣裳。

  她經常維持著相同的姿勢,不開口不說話,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,除非霍虓出現,否則她很少搭埋人,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人相處。

  「小姐,你這麼淋雨,會受風寒的!」寬心突然進到屋內,出聲嚷嚷。

  她雖無惡意,卻嚇到了嘯兒。

  獸性的直覺,讓嘯兒揮開寬心伸過來的友善之手,然而尖利的爪不經意地劃過寬心細瘦的手,開了道淺淺的血口。

  嘯兒與寬心都怔了。

  「對不起……」嘯兒微惱地交握雙手,氣自己肇事的十指。

  她已經不斷告誡自己,不可以再將虎兒的生活習性展露,可她又搞砸了!

  「有些疼……」寬心嘟囔著。

  「我——」

  「等等得去擦藥。」寬心自言自語,抬頭朝嘯兒露出笑,「小姐,這幾套新衣裳是少爺挑的料子,你要不要試試?」她記起自己進嘯兒房裡的任務了。

  嘯兒垂眸,「你先去擦藥。」

  「不行不行,你先試試這些新衣,然後我才能替你更衣梳發,再來我就得去燒柴煮飯,不然大伙要餓肚子呢,吃完晚膳後我還得洗碗筷……」寬心一項項細數,她非得做完這些事後才肯去料理她自個兒的傷。

  「你先去擦藥。」嘯兒堅持道。

  「可是你的衣裳……」寬心記得嘯兒到現在仍分辨不清襦、衫、抹胸及圍腰的穿系方法,她可不能不先幫她打理好。

  「衣裳我可以自己來,你去擦藥。」嘯兒淺黃的眸添了一絲歉意,「好嗎?」

  「嗯……好吧。」

  寬心拗不過嘯兒,乖乖頷首,退出房內。

  掩上門扉,寬心嘀嘀咕咕地往西廂定。

  「好奇怪……剛剛小姐不小心抓傷我時的眼神,好眼熟,好像曾在哪見過……」她敲敲腦袋,「怎麼想不起來了?」

  「什麼想不起來?」在轉角處,寬心巧遇霍虓及孟東野,兩人聽見她沿路碎碎低喃,不由得輕問。

  「少爺。」寬心微微福身。

  「你方才在自語些什麼?看你好困惑的模樣,說來聽聽?」霍虓邊扭了扭發疼的頸項邊詢問著寬心。他花了整個上午才將所有積欠的公務給瀏覽完畢。

  「沒什麼,只是覺得小姐的眼神好熟悉……她看人時的模樣我一定曾見過……」寬心像在自言自語,清亮的嬌嗓又正巧能讓兩個男人聽聞。

  「喔?」霍虓虛應了聲,心裡卻已有譜,「她的眼神像什麼?」

  「像……」寬、心偏著腦袋思索,「像……」

  像了好半天,仍找不出接續的字眼。

  「像淺黃的澄澈月兒,是不?」霍虓為她接了句話。

  寬心想了想,「是有點像……」可月兒會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看人嗎?

  「又圓又亮的,很漂亮,是不?」他繼續誘導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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