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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頁

 

  「姚谷主?!」趙系玦驚呼。難怪她百般刁難,沒想到她就是他的岳母!

  「嗯,她不知道鄭王爺結識她之前就有了妻室,並已經身懷六甲,還傻乎乎地為他懷了子嗣,作盡一切虛華美夢,直到鄭家來信,告知與他成親多年的髮妻誕下一子,要他回府為長子命名,整起事件才曝了光。師父本名顧見姚,小名鳳娘,所以才在離開了鄭王爺後,改名姚鳳。她帶我一路往西邊流浪,才知道世上多是苦情女子,她心生憐憫,見一個收留一個,轉眼間就十幾個人了,後來我們找到了『百花谷』那塊地,落地生根,鑽研武學醫理,她要大夥兒拜她為師,我也一視同仁地喚她一聲師父,誰知道十幾年後,陰錯陽差成了江湖上褒貶參差的門派。」

  幸好「百花谷」地處偏僻,易守難攻,否則不知道要被挾怨報復的人滅過幾回了。

  「岳母是太難過了,才沒顧好腹中的你嗎?」

  「應該吧,聽說我出生時烏黑乾癟,活下來已是萬幸,偏偏師父武學精湛,對醫理卻開不了竅,總是翻書、聽小道,餵我吃了一堆稀奇古怪、什麼味道都有的東西,吃出一身暗香還是沒長身材、沒長肉。我久病成良醫,治好幾回絕症,『百花谷內居扁鵲』之名不脛而走。她會讓我出谷,除了一方面是我堅持,另一方面則是愧對我,怕我活不了幾歲,不到外頭走走看看,此生可能沒機會了——你幹什麼你?」

  突然熊抱住她,要是把她懷中的秋蠶子壓死了,他二弟這輩子注定坐木椅車了。

  「我不許你這麼說!」如此平淡的口吻,彷彿真置生死於度外了。「你不是說你身體很好,只是生長緩慢了些?那不是應該要很長壽,甚至活得比我還老嗎?」

  「活得比你還老做什麼?我對長命百歲沒興趣,你很閒就幫我把這幾碗藥粉拌一拌,記得拌勻一點,我要喂秋蠶子吃的。」

  「喂它?它吃這麼複雜的東西啊?」難怪難養。

  「這是要誘發它吐絲的,只有絲,才是修復你弟弟經脈的良藥,養上三個月就差不多了。」這就是為什麼她指明要活的秋蠶子。

  原本以為拌勻藥粉極為簡單,趙系玦卻拌得滿頭大汗,因為藥粉太輕,容易紛飛,甚至嗆得他噴嚏連連,上手之後竟又覺得單調,開始思索起方才顧冬晴剖白的身世,問題一個一個地接連浮現。

  「岳母當真一名奇女子,短短二十年內能無師自通,練就一身好武藝,更創立『百花谷』廣收天下子弟,若岳母的藥術醫理有你一半好,一定能照料好你的身子,不會讓你受這麼多的苦……」

  「師父連何首烏跟黃藥子都分辨不出來,把脈還時常誤診,沒醫死人已經是萬幸了。如果她的醫術真有我一半,我也不見得快活,因為她的本事絕對是拿我試出來的。」她會讀透醫書,主要是為了自救,再讓她娘胡亂餵藥下去,她連好死都難求。「師父的武功也不是無師自通,她本身就有不錯的底子,就算事隔多年,你應該或多或少聽人提起過『通南拳』顧明義這個人吧?」

  「嗯,在外時有耳聞,不少初入江湖的俠士都言明想成為像『通南拳』顧老前輩一樣有聲望的高手。」他走過不少地方,茶棚、客棧,只要身上有帶刀佩劍的人,言談之中總會有幾句提到顧明義的生平種種。

  「通南拳」顧明義慣用的招式僅有十二招,卻是名閱盡天下武學的武癡,對方只消演練一回便能指出其精髓所在,而他作風正派,少有野心,旁人請教皆不吝嗇指導,所以各門各派爭相奉為上賓,儘管他已過世多年,名聲仍毫不遜色。

  冬晴從母姓顧。「難道……」

  「他是我外公,師父的武學根基就是外公打下的。」這層關係,他算是顧家以外第一個知道的人。「外公留下許多手抄秘笈與傳世醫書,加上師父所收的弟子裡帶藝拜師的人不少,會文懂武,互相切磋才有今日的『百花谷』。」

  「原來如此。」趙系玦點點頭,看來他娶了個貌似平凡,卻最不平凡的女子,相較之下他還真沒有值得驕傲說嘴的地方,今天這間遮風避雨的房子還不是他努力掙來的。

  「記著,以後回『百花谷』千萬別碎嘴我和師父的關係,這事沒人知道。」顧冬晴取出籐盒,再將拌勻的藥粉加水,搓成長條餵食秋蠶子,估計十天後就會開始吐絲了。

  「大少爺、大少爺!門口來了好大一群人,說要找顧姑……找大少夫人,老爺送走鄭王爺後就出門談生意了,現在只剩你能出面處理了啊。」

  「嗯,我知道了,下去吧。」此刻會指名要找顧冬晴的人只有兩種——鄭王府的旁支親戚,以及對「百花谷」存有積怨的人。「你待在這裡,我出去就好。」

  「他們是來找我的,沒道理要你一肩扛起,我跟你出去。」看來他想的與她想的一致。她關上籐盒,放入袖中暗袋,準備與他一同前往。

  「我們是夫妻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,我一肩扛起那是理所當然。」

  「既然我們是夫妻,為何不能福禍與共?」顧冬晴主動牽上他的手,與他十指緊緊相扣,雖然面色依舊平淡,語氣未有起伏,聽在他耳裡卻是無比受用。

  「我知道了。」他感念一笑,握緊顧冬晴的手。

  他從未看過爹娘在外牽手,就連在自家府邸的花園小徑也是一前一後,毫無交集,可是出了房間,他完全不想放開冬晴的手,儘管奴僕努力掩飾卻掩蓋不了的側目,都影響不了他的決定。

  「表哥、表嫂。」蘇泓世捧著兩本書迎面走來,在趙系玦前方約五步的位置就把頭低了下去。

  「下個月就是鄉試了,你可得好好把握,舅母就你一個兒子,別讓她失望,知道嗎?」若是二弟沒有受傷,今年的鄉試不知道他會不會參加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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