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款款。」陽陵泉望著眼前似乎很想找地洞鑽下去的池款冬,忽而出聲喚她。她也害羞得太久了,他是應該要見好就收?還是乾脆再多逼她一點?
「干、幹麼?」可惡!為什麼針灸針的包裝今天怎樣都撕不開?
池款冬努力跟手中塑膠包裝袋奮戰,絕對不承認她是因為緊張才不敢抬眼看他。
「你如果會熱的話,要不要先把外套脫掉?」她的臉頰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了,陽陵泉手支著下巴,眼神饒有興味地瞧著她。
他只不過是說想她,只不過是給了她一個連在朋友間都極為常見的擁抱,她卻這麼手足無措,令他好想笑。
為什麼她總是這麼輕易就能使他開心?
「不、不用!」聽見他要她脫外套的池款冬不知怎麼搞的,手上的針又差點滑掉。她絕對不承認她剛才有零點幾秒鐘想到有點色情的方向去!
他們現在是在針灸!針灸!池款冬鄭重地在心中提醒自己。
呼!終於!包裝袋打開,她順利取出第一根針了。
陽陵泉自動自發地捲起褲管,她居然沒先確認穴位就拆針了?這與她之前的習慣真是大大不同,她是有沒有這麼緊張啊?他快笑出來了。
「款款。」陽陵泉湊近她,又輕喚了聲,親暱的語調既曖昧又煽情。
「……」池款冬手上的針掉了。她很認命地拆了第二枚,頭也不抬,決心不理很像故意在擾亂她的陽陵泉。
「款款。」見她沒反應的陽陵泉又喚了一聲。
「干、幹麼啦?針灸的時候不要跟我講話啦!」一直叫一直叫,叫得讓人心慌意亂心浮氣躁,沒有人跟他說過他的聲音好聽得可以去當深夜廣播主持人嗎?
可惡!再這樣下去專業模式怎麼打得開啊?
「款款。」不死心地又叫了一次。
吼!池款冬這輩子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沒耐性過。
「我都已經說——」
「款款,你的針拿反了。」陽陵泉微微挑眉,唇邊掛著一朵俊逸微笑,慢條斯理地指了指她手上的針灸針。
「……」池款冬挫敗地放下生平第一次搞不清楚頭尾的針灸針,不知道在跟誰賭氣似地瞪了陽陵泉一眼。
啟動專業模式無望!算了,等等再說吧!
幸好,她有買兩杯咖啡來,謝天謝地!
「我、我想先喝點東西。」她起身衝去餐廳拿咖啡的速度,簡直像是身後有仇人在追殺她。
陽陵泉幾步來到她身後。
「你買咖啡給失眠的患者?是太開心我平安無事,想跟我熬夜慶祝?」她現在的模樣實在太可愛,於是他決心逼她更多一點。
池款冬拿出第二杯咖啡的動作猛然頓住。
呃?啊?對!陽陵泉失眠欸,她買咖啡來做什麼?早上喝就算了,而現在都已經傍晚了……她懊惱地想掐死自己。
她從在花蓮見到他的那一刻早已方寸大亂,為什麼才兩杯咖啡就輕易洩漏她自己也後知後覺的心事?
她是想到她在台北曾經見過他車上有星巴克的紙杯,想著他也許愛喝才特地繞過去買的沒錯,但她為什麼卻忘了他的失眠,只想著要討好他?
若是她只將他們之間定位在一個醫者與患者的簡單關係之下,她就不會輕易忘記這唯一且最重要的連繫。
所以,她並不是為了他的失眠才來……她出現在他的屋子裡的理由只有一個,和他出現在花蓮的理由,是同一個。
為什麼明明覺得自己沒有在防守什麼,眼看著,卻要失守?
「呃……這個,是我自己要喝的。」池款冬仰頭灌了好大一口咖啡,她懷疑就算眼前的是巴拉松,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。
「兩杯?」陽陵泉站在她身後,手臂橫過她取走另外一杯咖啡,一時之間又令她有在他懷抱中的錯覺。
池款冬假裝沒感受到兩人過度的親密,故作鎮定地回身,拿過他手上那杯星巴克,放回桌上。
「一杯是送的。你既然會睡不好,那就別喝了。」
送的?陽陵泉望向池款冬手中的咖啡杯身,直到此時才發現這兩杯咖啡的外包裝圖樣截然不同,她放回桌上的那杯是大家都知道的星巴克,而手上這杯,他就看不出來了。
「這不像同一家店的。」它們只是裝在同一個提袋裡罷了。她的謊言也未免太拙劣了。
想起另一杯咖啡的由來,池款冬忽然笑了。
「不是同一家店也可以送嘍!憑星巴克的發票就可以去跟咖啡店老闆換一杯免費的咖啡。」
陽陵泉微微擰眉,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?既然是同質性的商店,為什麼送別家店的客人商品?
池款冬彷彿看穿了他正思忖著的問題。
「老闆覺得他的咖啡最棒,不怕客人比較,於是憑星巴克發票就可以得到一個免費試喝的機會。其實我喝慣了這家咖啡,很少去星巴克的,但又怕你喝不慣。那,既然要去星巴克的話,有發票能用,就不用白不用嘍!」池款冬好喜歡這家咖啡店,好喜歡這個老闆,於是又在杯緣淺啜了一口。這次沒有那麼大口了,談到了喜愛的家鄉事物,總算讓她的心跳漸趨平緩。
但是陽陵泉可沒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。
「你把我的試喝機會用掉了?」
「呃?你、你失眠啊!」他剛剛自己說他是失眠患者,一副她要餵他喝毒藥的樣子。
「我沒有說我不喝,而且,你又知道我不想熬夜慶祝了?」
「慶祝什麼啊?」真的慶祝他平安無事啊?啊!講到這個……「對了!那個車禍……」
「款款,先別管車禍了。」陽陵泉打斷她,緩緩湊到她眼前,手指又纏住她頰邊一綹發,語氣溫存,暫時還不想讓她轉移話題。
才剛恢復正常沒多久的心跳又亂了,池款冬疑惑且不安地望著他,手中的咖啡幾乎就要因著她手指的顫抖潑灑而出。
「先來討論一下我們要慶祝什麼?款款,你說呢?就慶祝你喜歡我如何?」他在她髮梢上印下輕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