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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 頁

 

  而池款冬微微蹙眉,縱然也覺得這氛圍隱約有點曖昧,但並沒有拉開兩人之間過近的距離,反而出聲抗議。

  「總經理,有沒有人說過你表裡不一?」對她而言,這已經是一個很嚴重的指控了。陽陵泉真應該好好檢討一下,老是這麼嚇人……他等等又要說開個小玩笑了吧?

  「我想他們多數只敢在心裡想,不像你能說得如此明白。」陽陵泉朝她微微一笑。「池小姐,你真是勇氣可嘉。」措手不及地攬過她後頸,將唇印上她膽敢挑釁他的唇。

  她自找的……他的舌滑入她毫無防備的齒關,擷取她唇間的芳美,濃烈的氣息比他預期的更為慌亂。

  她好軟,柔嫩生澀,正如同他想狠狠掠奪與摧折的,於是更加蠻橫,強硬地索取該他的,不輕易放過她唇裡的每一寸。

  池款冬的雙手抵住陽陵泉光裸的胸膛,像是想阻止,又顧忌著什麼,不敢有太大的動作,卻成為一股撩人的欲拒還迎,輕而易舉地攀升他原就急切的慾望。

  他……唔……她想推開他,又想到他身上還插著好幾根針灸針,唯恐推開他的動作太大令他受傷,進退不得……而心太軟的結果是讓自己落入一個尷尬的兩難處境。

  想呼吸,又想出聲阻止,試圖動了幾次都只令他吻得更深,更加放肆地吮住她的舌。

  可惡……池款冬索性不動了,讓自己像個木頭人,徹頭徹尾地不理會他在她唇間的撒野,而陽陵泉卻在此時笑了。

  他輕輕地舔過她唇瓣,綿密的輕柔力道像是想安撫方纔的粗暴,細細淺嘗那因他而紅艷萬分的唇色。

  他箝住她的力道緩了,於是池款冬終於如願推開他,緊緊盯著他的雙眼因怒氣而顯得分外明亮。

  「你可以為你的行為找個合理的解釋嗎?」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針灸的病人攻擊,池款冬很怒。

  「這是告訴你,別多管閒事、別對人毫無防備、別隨便帶男人回家。」陽陵泉向她微笑,斯文俊秀,說得理直氣壯,毫無愧色。

  「……」池款冬怒極,不說話了。

  就在陽陵泉也沉靜地回望她,幾乎以為她不會再開口時,她卻拋下了一個萬分清楚的句子——

  「你對我有敵意,為什麼?」她現在不會以為他眸中那股微乎其微的怒氣是她看錯了。方才在車上是,現在更是,她究竟是哪裡惹到他?

  反應是慢了點兒,但原來沒有天真得過頭。

  陽陵泉的唇邊又牽起微微一笑。

  「就為了你的多管閒事。」

  第3章(1)

  「你這是遷怒。」池款冬在陽陵泉簡單地拋下「我討厭陽鑫」這五個字,呆愣了幾秒,終於搞清楚陽鑫是她今天出手幫忙的那名中年人之後,做出結論。

  就算她不出手幫陽鑫,陽鑫也未必會怎樣,所以陽陵泉只是幼稚地見不得人對自己討厭的人好罷了。

  她好無辜,堪稱是全天下最倒霉的一尾池魚。

  「我不否認。」陽陵泉手支著下巴,靜靜地瞧著她,說得溫文。

  池款冬瞪了理直氣壯得令人髮指的男人一眼。「你這麼愛記仇,活該你睡不好。」她真想把他身上的針通通拍進去。

  池款冬悶悶地脫下自己身上因開著暖爐顯得越來越熱的外套,從旁邊矮櫃舀了杯米,洗好,切了點薑末一起丟進電鍋裡。

  真是個奇怪的人,他怎麼會是鬧到她這兒來呢?冤有頭債有主,他再討厭那個中年人,也不該是來找她算帳吧?

  「你為什麼不問我跟陽鑫之間發生什麼事?」望著她一連串忙碌的陽陵泉不禁問道,她看起來全無發問的興致,正常人應該對這感興趣吧?

  「那些事情我聽不懂。」池款冬聳了聳肩,又回到陽陵泉身前坐下。聽不懂是實話,不想懂也是實話,她不喜歡那些人間的擾攘。

  很好,看來池款冬完全不想瞭解他,那麼,既然她對身體病痛之外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,發球權在他手上,換他發問也可以。

  「池小姐,你還沒回答我,你為什麼不讀中醫,跑來當專櫃小姐?」剛才被她的玩笑話避掉了,於是陽陵泉又問了一次,他對這件事感到好奇。

  「沒有什麼為什麼,就是不想看那麼多生離死別罷了。」池款冬手支著下巴,淡淡地敘述。

  她自幼跟在父親身邊,看過了太多生命的無常,見多了太多醫者的無能為力,這個病人康復了、那個病人轉診了、偶有病人撒手了……

  尤其,在十六歲那年,最好的朋友過世之後,她徹徹底底地沮喪了一陣子,便決心不想走入這樣的循環。

  那是她從小到大的玩伴,她的抽屜裡還留著小女生們互相交換的禮物與卡片。生命是如此脆弱而短暫,她不想面對太多想救卻救不到的挫敗。

  「這算是一種變相的逃避?」她的父親既然是中醫師,總會需要人繼承家業,她還有其他的兄弟姊妹嗎?否則為什麼她的父親能忍受她不去讀中醫學校,報考執照?

  池款冬已經越來越習慣陽陵泉俊秀外表下的話鋒犀利了。

  「我只是選擇我想要的生活。」她說得輕鬆,笑得淺甜,投在陽陵泉心湖裡卻是猛烈一震。

  想要的生活嗎?好荒謬……他卻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麼?也沒見過除了家族以外的人究竟是怎麼過生活的?

  他也對商場上的一切感到疲憊,生活乏味得提不起一絲興趣,於是只好更汲汲營營地爭取身為一個商人所該汲汲營營的一切。好爭善鬥,讓自己忙碌,追逐一些難以達成的目標,好讓自己以為生命有重心。

  其實,他的內在空乏貧瘠得不堪一擊,唯有在面對算計鬥爭時,才能勉強提起一抹嗜血好戰的生存本能。

  他週遭的每個人都是這麼過日子的,他以為自己毫無懷疑,但是為什麼當聽見池款冬這麼說時,他卻居然心生羨慕?

  羨慕她不用走上與父親相同的道路,羨慕她可以想逃開就逃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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