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巧冤家
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
白天 黑夜

第 1 頁

 

  第1章(1)

  名醫「十兩金」袁清嫵是個相貌充滿英氣的姑娘,五官英挺,一雙鳳眼開合間彷彿有光芒閃爍。當她面無表情、雙唇抿起時,總會帶著一股秋末的肅殺之氣。

  她的身材也比一般姑娘高,亭亭玉立如青竹,卓然而遺世。

  當然,也可以說是——前後不分。

  在相學上來說,她這種樣子叫「女生男相」,個性往往特別剛烈。

  可是……

  這九天,陪伴她行醫兩年的小丫鬟翠墨一直在她耳邊咕噥同一段話。

  「我的好大姊、袁大夫,我叫你姑奶奶行嗎?咱們都來到柳城了,你不去參加於大夫和小姐的婚禮,那你來幹麼?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袁清嫵曾經迷戀過師弟於百憂,愛了他十幾年,夢想著成為他的新娘,但他只當她是姊姊。

  於是,她做了件蠢事,以為只要與他發生關係,他終究要對她負責任。只要成了親,憑他們十餘年青梅竹馬的情誼,定能成為一對神仙眷侶。

  可是,她失敗了。於百憂只愛方笑顏,而她……永遠都是姊姊,他尊敬她,但無法愛她。

  尊敬?至少比唾棄好,是不?起碼他們還是「好姊弟」,只不過無法和以前一樣親密無間了。

  她後悔、悲傷,但已經發生的事也無法改變了。

  為此,她遠走他鄉,打定主意再不見他。

  她也不敢見他,怕慧劍斷不了情絲。

  她更沒臉見他,怕那一刻的投懷送抱已在他心底種下厭惡之情,再相見,不只姊弟做不成,還要變仇人。

  但她又很想見他,因為他要成親了,這個她從小牽在手中當寶貝般心疼著,而後又眷戀難捨的男子,他就要換上喜服、跨馬橫街,迎娶他的心上人。

  那大紅喜服穿在他身上一定很好看,這是他今生最精采的一刻,她怎能錯過?

  所以她拿不定主意,是去看他,還是不去看他?

  她在柳城外躲了九天,每天都在掙扎。去看?不去看?去看?不去看?去看……

  翠墨飆了句髒話。「誰再跟我說女生男相性格剛烈,姑奶奶唾他一臉口水!」

  袁清嫵哪裡剛烈?她根本是個優柔寡斷、善良心軟、連好人跟壞人都分不清楚的傻姑娘。

  這幾年,兩人行遍天下,若沒翠墨看著,恐怕她已經被出賣八百遍了。

  「翠墨……」袁清嫵可憐兮兮地看著她。「你說,我到底應不應該參加他們的婚禮?」

  「我們來柳城,本來就是來參加婚禮的,否則我們急匆匆地趕回來幹什麼?況且——」翠墨用力拍額頭,吼道:「天就快亮了,等天亮,人家就要開始迎娶,我們若不能趕在城門開時立刻進入,別說你看不到於呆子的新郎樣,連我都瞧不著小姐上花轎了!你……袁清嫵,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,總之你既然來了,就給我進城去,走——」

  對付優柔寡斷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替她下決定。

  「可是、可是……」袁清嫵猶猶豫豫地被拖到了城門口。

 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亮,貪早做買賣的人已經把城門圍住,幾個兵丁也走出來,準備放人入城,袁清嫵身子顫抖得愈加厲害了。

  「翠墨,我……」萬一他們不歡迎她怎麼辦?「我……我還是怕……」

  「怕什麼?」翠墨拍拍胸口。「在柳城,我翠墨就是老大,誰敢欺負你,我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!」

  「問題是……」

  「沒有問題,也不許你再問問題。」翠墨用力拖著她,只要進了城門,就萬事大吉了。

  然而……袁清嫵的臉色卻因為越靠近城門而越來越蒼白,直到城門口,「柳城」二字映入眼簾,那張俏顏突然脹成艷紅色,她心上累積多時的複雜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了。

  「不!」她用力甩開翠墨的手。「我不要去了!」

  她轉頭便跑,飛奔得連千里馬都趕不上。

  翠墨傻眼。「不是吧?都走到這裡了,你居然又給我反悔——你你你——」她大罵一聲。「袁清嫵!你這個膽小鬼!」實在很不想再理她,但是……那個善良的傻姑娘啊!教人怎麼放得下?「喂,你好歹告訴我,你要去哪裡啊?」

  「我回老家——」她的身影早已消失,但那低柔的嗓音依舊遠遠飄來,裊裊不散。

  袁清嫵的功夫真的厲害,起碼內力和輕功是一等一,但她從來沒用過,因為她性子軟弱,不敢與人動手過招,否則天下任她遨遊,誰敢欺負她?

  翠墨天天跟在她身邊碎碎念,也是因為這一點。可是……這回她跟不上了,沒有馬匹,誰追得上袁清嫵?

  「算了,她只是回老家,等我參加完小姐的婚禮,再去槐樹村找她好了。」她想,回個家,總不至於又出事吧!

 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——為什麼袁清嫵一天到晚遇上欺騙?是單純巧合?還是她生來便會吸引麻煩?

  嗯,這是個有趣的問題……

  ★★★

  袁清嫵一路不停歇,連飯都不吃,餓了就買點乾糧充飢,渴了,山邊自有泉水。

 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,就是好想、好想家。

  她拚命地趕了八天的路,終於回到久違的家鄉。

  那滿眼的鬱鬱青翠帶著清涼微風,迎面撲來,她感覺心中的結突然鬆開些許。

  隨著腳步前進,紅色的屋瓦映入眼簾,沉重的心緒又減輕了點。

  漸漸地,她見到炊煙裊裊,白色的霧氣散入彩霞中,彷彿把她腦海裡的混沌也吹散了。

  越近家門,她越趨放鬆。

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家似乎真能療愈心傷。

  她站在遠處,看著那生她、養她十幾年的家,那裡……天啊!她看到什麼了?!

  在那片收割完畢的田地上,幾堆草垛立在其中,一個草垛上坐了個人,穿著白色衣衫,如玉面龐也是雪一般的顏色。

  他眼神澄澈,比山裡的澗水更加通透,髮色墨黑,但夾了幾根草屑,衣擺下方也有很多泥點,本應是白色的鞋,更是髒到看不出顏色來。

 

上一章 下一章
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