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實話,有時候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定位自己的性別。
她從不強調自己的性別,不管別人說她是男人也好,猜她是女人也罷,她不承認也不否認,隨人家怎麼說,她都不在意。
除了家人以外,親戚朋友也都認為她是男人,更別說外界那些不認識她的人了,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會認定她是一個長相偏陰柔的男人。
也許是她的男性扮相很稱職,更可以歸功於現在流行中性美,多的是長相漂亮的男偶像,因此讓她的長相沒受到太多質疑,惹來不必要的麻煩。
「你坐哪兒?」齊瓦不答反問。
雖然不瞭解他問這話的用意,丁若男還是指了身前的座位。
「那好……」大手拉開他隔壁的椅子坐下,齊瓦蹺著二郎腿,目不轉睛地繼續盯著他直看。「我就坐這兒。」
「你……」鳳眼微瞇,玉容倏冷。「你到底在看什麼?」
不是沒被人盯著看過,但大都是女人盯著她看,而且是含蓄地盯著她看,從來沒有一個大男人會死盯著她,這感覺像是被眼鏡蛇盯上似的,讓人全身發毛!
她已經不算矮了,但是這個男人更高,比絕大部分的男人都高,應該超過一百九十公分,她的頭頂多只能構到他的下巴。他的肩膀寬闊,肌肉結實,短袖T恤露出來的手臂上有著虯結的二頭肌。
長得又高又壯也就算了,他還擁有一張凶神惡煞的惡人臉,看起來跟好人搭不上邊,壞人則絕對有他的分,活像是剛被關出來的黑道大哥!
不過可笑的是,這個從外表到聲音都很雄壯威武的猛男,竟然穿了一件印著可愛吉娃娃圖案的短袖T恤,跟兇猛的他一點都不搭!
這個男人,怎麼看怎麼怪異,卻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。而且她敢斷定,這個男人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擺弄的人。
她本能地知道,要對他敬而遠之。
「看你呀!」真的是越看越美,美到讓他亂了心魂。尤其當他的眼睛著火時,看起來更有人氣,更加美麗動人了。「真美……」
為什麼這麼一張絕色麗容,竟然是長在一個男人的臉上?
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被一個人迷得魂不守舍,整個人像是喝醉酒般,微醺的感覺在他體內蔓延,腦袋一片空白,幾乎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要怎麼寫了。
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,只想這麼看著他,守著他,一直到地老天荒……
天啊!他完了!
「你找錯對象了。」丁若男的聲音更冷,故意誤導自己的性別。這是對付登徒子的絕招,除非對方是gay,要不然都會落荒而逃。
「我也不想找個男人啊!」齊瓦一臉無奈地抱著頭猛搖,萬分委屈地說:「不過既然你是個男人,我也只好將就啦!」
這一定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!罰他從沒將女人放在心上過,才會讓他第一次動心的對象是個男人!
「嗄?」將就什麼?
「我要你!」齊瓦豁出去地看著他。
「我是男的!」她再一次強調自己的性別,就是要他知難而退。
齊瓦認命地聳聳肩。「我不管你是男是女,總之,我要定你了!」
★★★
第1章(2)
瘋了!
那個男人絕對是瘋了!
丁若男第一次選擇不戰而退,逃離那個有著猛虎一般的專注眼神和狂霸氣勢的男人。
她向來不是一個怕事的人,但這次,她寧可躲開,也不要跟那個男人對峙,因為她沒把握全身而退。
他的外表看起來雖然有點懶洋洋的,但她可不會被他的外表給騙了,他根本就是一頭披著貓皮的虎,全身蘊藏著深不可測的力量。
她不是沒被男人告白過,其中有男同志,也有性向正常的男人。對於男同志,她會宣稱自己是女人;至於那些「誤」以為她是「帥妹」的男人,總在她冷冷地宣告自己是「男」性後,全都一臉尷尬地落荒而逃。
只有他,就算誤以為她是男的,還是一臉大無畏、勢在必得的表情,強勢又霸道極了。
他「愛的宣言」震得她說不出話來,但在震驚的同時,還有一絲絲不該有的竊喜。
原來,還是有人不在乎她的性別……
「若男,你在想什麼?」好不容易打發完一批接著一批的道喜賓客,幾口三明治下肚後,丁茤萸總算有了體力盤詢。
丁茤萸一早就被挖起床打扮,長期配合的造型化妝師替她將美顏妝點得更美,設計簡潔的雪白婚紗則讓她看起來艷光四射,但她此刻完全不顧超級模特兒的形象,幾乎是癱坐在新娘休息室的舒適沙發上,趁著婚禮前的空檔吃點小點心補充體力。
不過,她的眼睛可沒閒著,一直好奇地觀察著站在門邊發呆了近十分鐘的二姊。到底是什麼事能讓講求效率的二姊發呆了十分鐘呢?真讓人好奇啊!
打從自己出生後,失望到極點的老爸不知道哪根筋不對,竟然決定要將二姊當男孩子養。
他不但將若男打扮成男孩,也要家人將若男當男生,不准她喊若男姊姊,只能喊「哥哥」,對外更聲稱若男是兒子。
為了降低謊言被拆穿的機會,一上小學,若男就被送到美國的住宿學校,美其名是讓她學習獨立,實際上則是減少她在台灣的曝光,讓記得她的人淡忘她的真實性別,直到大學畢業才讓她回台灣。
看著穿著打扮和行為舉止幾乎跟男人一樣的二姊,丁茤萸心裡忍不住又把老頭臭罵了一頓,真是害人匪淺。
她聽媽媽說過,小時候的若男是個愛哭又愛笑,可愛又活潑的小女孩,結果好好一個美得像花的女孩,偏偏被家裡那個變態老頭搞得男不像男、女不像女,個性也因為長期壓抑而顯得冷漠又帶點孤僻,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,總是面無表情地冷看世事。
就連家族聚會,若男也不會加入談話,總是一個人獨自站在角落,在她的週遭明顯地築起一道防護牆,不讓任何人靠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