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不婚流行主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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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頁

 

  就在這時,她的手機響了。

  兩人渾身一震,互相看著對方,此刻的姿勢極盡曖昧,她被他給壓在身下,而她則是有些迷濛地看著在她上方製造出偌大陰影的男人,她朱唇微張,被吻得濕潤,艷紅得足以刺激任何男人。

  手機還在震響,他深深吐了口氣。「等等,我去看。」

  「喔。」

  她呆呆地應,只見寧昱凱以一種艱難的方式從她身上退開,走到她擱置手機的餐桌前。她膚上還浸染著屬於他的熱度,一下子被抽離,覺得有點冷。

  從她這個位置,她只看得見昱凱的背影,他替她接起手機,不知道講了什麼,然後掛上電話,整個人還站在那兒,肩膀起伏,似乎做了幾個深呼吸。

  她看著,有些迷惑。「怎麼了?誰打來的?」

  他沒回答。

  「昱凱?」冉擷羽爬起身來,撐著地板的手不小心壓到按鍵,一時疼得讓她倒抽一口氣,抬手一看,竟有些擦出血來。

  寧昱凱歎息,轉過身,餐桌那兒的光線較暗,使他看起來沉了好幾分。他走過來,可即便在陽光下,表情仍舊晦暗得驚人。

  「擷羽,有一件事,你冷靜一點聽我說。」

  「……可不可以不要?」

  她拒絕得有點幼稚,心臟彷彿被人捏緊,手心裡還冒著血,不好的預感籠罩住她,使她一時有些難以呼息。

  寧昱凱看著這樣的她,胸口的痛楚並不比她少。他們之間……再禁不起任何折騰了。

  「準備一下,我們得去看你媽媽。」

  冉擷羽腦子彷彿被人炸過,眼前一片黑。

  「她從樓梯上摔下來,目前狀況……不太好。」

  寧昱凱用了最保守的說法,實際上,電話裡的人很直接地說有可能傷重不治,要他們作好準備,因為是頭部落地,一下子大出血,即便搶救得當也很可能一輩子再無法醒來。但他不敢說太多,怕眼前的她胡思亂想。

  可冉擷羽像是什麼也沒聽進去,整個人杵著發怔。

  寧昱凱不得不用點力揪住她的肩膀。「擷羽!振作一點!媽只有我們了!」

  媽……我們……

  對,他們結婚了,她母親也算是他的。冉擷羽驚醒,微微滲血的手握住了他。「好,我們過去!」

  第6章(1)

  冉母所住的療養院位於中壢,意外發生後,她被送到附近的大醫院。一獲知消息,兩人便立即換過了衣服,驅車前往。

  一路上,冉擷羽態度冷靜,更像是抽離了情緒,她麻木地直視著前方公路,不發一語,寧昱凱一邊開車一邊關注她的情況。「要不要先睡一下?」

  她沒回答。

  只是下一秒,她的手便牢牢地握住了他置於方向盤的右腕,顧不得危險,恍如一種無意識的行動。她的溫度冰冷刺骨,手心潮濕,寧昱凱以另一隻手穩住車子,大掌轉而將她的手緊緊握牢。「不會有事的,別想太多。」

  她輕輕應了聲,閉上眼。

  為了轉移注意力,寧昱凱打開廣播,聽著旁人不著邊際地談論著快樂的話題,彷彿就能遺忘自己的悲傷。Richard Marx的〈Heaven Only Knows〉自另一端傾洩而出,那憂傷的調子一下子淹沒了他們——我的心是年輕的,但靈魂已老。我說出的我從不曾做到,我以背抵住磚牆,這是我唯一可以感到自己堅強的所在……

  是的,她真的老了,靈魂背負太多,已經疲憊。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漠視愛情,過得很好,卻不然。真實的她渴求感情,脆弱不堪一擊,她其實一直都在期待著,總有一天母親會恢復正常,看著她,跟她說一聲:媽很愛你……

  假若連這個微小的期盼都是奢望,那麼,她的人生還能夠期待什麼?

  她不知道,只是此刻手上的溫度正企圖融化她心底的寒冷,她沒抗拒,只是不知道他辦不辦得到?

  從台北到中壢大約四十多分鐘的車程,寧昱凱無視紅燈,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當地醫院,可惜仍是晚了一步。冉母被人從手術室裡推出來,臉上很戲劇化地蓋著一塊白布,揭開來,略顯蒼白的面容看起來很安詳,好似只是睡著了。

  寧昱凱早在接到電話時便作好了最壞的打算,卻沒料到會這麼快,他站在冉擷羽身後,扶著她兩邊肩膀,感受到她最細微的震動。她身上溫度仍舊冰冷,像個冰柱,幾乎讓他錯覺她下一秒便會碎成一片片,可實際上她很好,表情沉靜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母親,點了點頭。

  護士將白布重新蓋上,寧昱凱問她:「之後有什麼打算?」

  「喪禮……簡單一點,反正也沒什麼人會參加,我想把她的骨灰跟我阿公放在一起,他老人家到過世前都很擔心我媽的情況,讓他們互相作伴也滿好的。」

  「嗯。」寧昱凱握住她的手。「媽的後事我來處理。」

  冉擷羽沒拒絕,只是淡淡應了一聲。

  告別式非常簡單,一切化繁為簡,僅是簡單安排上香,前來參加的人只有冉擷羽幾個較為親密的朋友,還有母親在療養院裡的看護,過程異常冷清。喪假一共八天,但她不想休這麼久,索性以最快的速度辦完後事,準備回到職場。

  從火葬場回來的當晚,冉擷羽便將自己所有的「傢俬」全拿出來,她迫不及待想妝點自己,那可以讓她漠視光鮮亮麗表層底下腐敗的真實。她沒事、她很好,這麼多年,不都是這樣走過來的?

  寧昱凱走入房間,看見她把化妝品散了一地,跟她說:「你明天不用回去上班了。」

  冉擷羽不懂。「為什麼?」

  「你的假還有很多天。」他坐在床上,靜靜瞅著她,這些天她態度如常,一滴眼淚都沒流,不該是她會有的表現。「你需要多休息。」

  「休息?我休息得夠了。」她不理他,繼續把玩著她的傢伙們。

  寧昱凱看她這副樣子,堅毅的眉擰起。前一陣子,他本以為她還在消化失去至親的傷痛,但現在看來,她根本是不願意面對現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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