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富貴逼人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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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 頁

 

  「你怎麼會在這兒?」她啞聲道,目光環顧四周。

  這裡是她房間,房裡僅有微弱燭光,現在是夜晚時分了吧?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?他是怎麼進來的?哥哥不可能讓他進來的——

  「怕你死了,來看你。」他答得一派輕鬆。

  「我……快死了嗎?」她喃喃道,想起身卻感到身軀如千斤重,難以動彈。

  「只是病了。」

  仲孫隱收斂神色,上前一步坐在床側,定定地看著她。雖說男女授受不親,可此刻他的陪伴,竟令她感到莫名安心與溫暖。

  然後,她想起了讓自己病倒的原因。

  「信順……奶奶呢?」她顫聲問。

  他沉默半晌,才道:「她走了,很安詳。」

  她渾身一震,眼神黯然,淚水似乎已隨雨水而逝,這回,意外地再沒有眼淚。

  「那……信順呢?」

  「那小子比我們想像的堅強。」

  她點了點頭,平靜得令人心疼。

  走這一趟興安城,她的出現並不在他的預料之內,卻依舊讓她闖了進來。

  他不懂自己為何如此在乎她的反應,他該馬上轉身離去才是,夜探她,本就是衝動之舉,於她、於他,都是不合宜的,他本只是想看她一眼,確定她沒事就走,可腳步還是選擇了逗留。

  「人生有很多事是你必須學習面對的,包括死亡,它或許是你這輩子的課題。」他語重心長道,希望她能看破生死。「那些大夫們都盡力了,奶奶年紀大了,陽壽該盡之時,別說是你的哥哥,就算是華佗再世也難救回。」

  「嗯……我知道。」其實她心裡是明白的,只是一直不願面對罷了。

  「死亡不代表分離,它或許是相聚的開始。」

  她緩緩點頭,接受他的安慰,而心的裂痕,也願為他而彌縫——

  仲孫隱伸出手,輕輕撥開她額上的髮絲,給了她一抹鼓勵的微笑。

  「頭還疼嗎?」他柔聲問。

  她緩緩搖頭,是疼的,只是她已經習慣了。

  「腹部會疼嗎?」他沒來由地再問。

  柳必應訝然怔愣。他怎會知道她有腹疼的毛病?

  其實,那不是病,只是打她出娘胎以來,右腹上便有個紅色胎記,但自從遇見他之後,不知為何,在那胎記的位置有時竟會隱隱泛著疼。

  「有一點。」她低低道。他為何會如此問她?

  「疼是正常的。」他喃喃道,像個大夫似的好像在幫她看診。「偶爾,我這裡也疼。」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。

  同時,她覺得左胸口也抽痛了一下。

  「你的心有毛病?」她問,或許這就是為何有時她會覺得他臉色微泛青白的原因了。「有沒有找大夫瞧過?」

  聞言,他忍不住輕笑出聲。「沒有,我的心不是生病。」

  「但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。」她反過來擔心他。

  緩緩斂住笑,仲孫隱冷不防地伸出手拭去她眼角上的殘淚,忽然又問:「剛才是不是作夢了?」所以才會在昏迷中仍傷心哭泣。

  他凝望她,深邃如夜星的雙眸彷彿能看穿她的心思。

  柳必應又怔住,他怎麼知道?

  「我想……我看見了死去的娘。」她誠實道。

  明明是夢境,卻又如親眼所見,像是曾經在她眼前真實發生過的事。

  「好奇怪,我娘在生我時就過世了,我明明沒見過她,但我就是知道夢裡的那個人是她……」她轉向他,蹙額顰眉。「這是第一次,我夢見過世的娘,你說……我是不是快死了?」

  「生與死,早有定數,又何須憂慮?」他淡然道。

  「我不是憂慮,只是……不想有遺憾。」

  「遺憾?」

  柳必應看著仲孫隱,想起先前那沒勇氣等到的回答,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勇氣,她再次大膽提問。「若有一天,我未嫁先死,你……能娶我嗎?」

  「在你死後?」

  「嗯,就像施家那樣為婉婉辦冥婚,你只要娶了我,我保證我不會回來干擾你正常的婚姻生活,而且說不定到時我還可以助你賺更多的錢。」人家都說冥妻會旺夫呢。

  況且,她答應了奶奶要為自己爭取幸福,現在她臥病在床,儘管再羞再窘,她躲不開逃不了,所以,她選擇勇敢前行。

  「人死後會歸往何處?我時常思索這個問題,我不知死後是否存有幽冥世界,但這條黃泉路注定是無人相伴,每個人都必須獨自前往,可……必應實在害怕孤單一人。」每次想到這種感覺,她都不免恐懼,總想或許有一天,那些往生親友能回來告訴她是否存有幽冥府,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?是不是陰森可怕?

  但從來沒有人回來過。

  「你現在就擔心死亡這件事,未免太早了些。」

  「人生很難預料,像婉婉跟我同年紀,也是說走就走了。」每每想起婉婉過世前那般的害怕與無助,她便膽顫心驚。「獨自面對死亡這件事,很可怕……」

  他拍拍她,算是安慰。「別擔心,死後的世界或許並不如你想像那般可怕。」

  「你怎麼知道?」

  「若我說我去過那裡,你可相信?」

  「真的?」她瞪大眼。

  他笑出聲。「若我說我不是人,是鬼,你可也信?」

  她死命搖頭。怎麼可能?他明明活生生在她面前,看得見觸得著,怎麼可能是鬼?「我不信,你只是想嚇我。」她篤定道。

  他又笑。「也對,你這麼好騙,不嚇你嚇誰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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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我該走了。」他忽然說道。

  「你要走了?」這麼快?她有些不捨。

  「事實上,我是來跟你道別的。」

  「道別?!」她驚道,挺著被病痛侵蝕的身子,奮力坐起身。「你要去哪裡?」

  「我要回去了。」

  「回去?」她緊張起來。「你是指離開興安城?」

  「嗯。」差不多是這個意思。

  「什麼時候會再來?」

  「短期之內,大概不會。」見她淚眼汪汪,一副捨不得的模樣,他左胸口竟微微刺疼了起來。

  見他打算站起身,情急之下,柳必應猛地撲上前,喊著:「等一下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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