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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而太子宮,設置在皇帝宮殿的東邊方位,數棟闕樓殿宇高低錯落集結成一區,在金燦日陽的照射之下,每座建物都會呈現聖潔黃色。

  專為太子建立的殿宇樓台,大都采頂起翹角大鵬展翅形狀,再鋪以琉璃瓦片,而象徵榮華富貴的牡丹花更是不可或缺的裝飾物,只因太子的地位十分重要。

  穆氏皇族所居住的皇宮是那般的壯觀與美麗,不過不曾招致百姓們的怨妒,實乃穆氏皇族建立了太平盛世,當權皇帝讓百姓安居樂業,自是讓百姓對統領的穆氏皇族充滿著尊崇與景仰,巴不得「祥瀧天朝」能夠傳承千秋萬載。

  也因此,百姓們總祈禱著穆氏皇族子嗣能夠綿延不絕,因為穆氏皇族歷代以來皇子都極為稀少,歷任皇帝雖有後嗣,但大多生公主而男丁稀少,甚至還曾有老來才得子的狀況,這才險險地維繫住子嗣的傳承。

  而今,當朝皇帝卻僅有穆承襲這個兒子。

  皇帝知曉穆氏皇族很難生子,於是從十五歲開始就娶妃納嬪,急著生子,但在位至今四十年,仍然只有二十五歲的穆承襲這一名獨子。

  詭異的是,連皇帝唯一的弟弟貴王爺,今年都五十歲了,自懂人事以來,也是娶妃多名,至今也是只有二十四名女兒,無一位男丁。

  現在皇族唯一血脈僅剩穆承襲一人,要是斷嗣了怎麼辦?不僅皇族憂,全國百姓也憂,百姓不忍更不願穆氏皇族斷嗣,以免換了個姓氏登基為帝,「祥瀧天朝」滅亡,安康日子也會跟著大變動。

  他該娶妻生子好延續後代。

  方從皇帝殿閣走出來的穆承襲,腦子裡仍是皇帝與皇后恩威並施的告誡。父皇與母后在書房裡叨念了他三個時辰,從午夜念到天色即將濛濛亮起,所有的話語可歸納為一句……他該娶妻生子了。

  穆承襲清楚父皇與母后的憂慮來自何處,怕一百五十年前的巫女詛咒在他身上得到應驗,怕穆氏皇族在他這一代斷了子嗣。

  會嗎?

  若真發生,那又如何?

  穆承襲從未把皇族傳承的秘辛給放在心上,他對於從始皇時代就留下的斷子嗣毒咒是輕蔑的,不認為有斷子嗣的詛咒,就算穆氏皇族當真斷了子嗣,那也只是巧合,與詛咒無關。

  穆承襲看著天空,月娘暈黃色澤正慢慢地隱淡而去,天即將濛濛亮,迅即地,穆承襲加快腳步循著曲徑,往小奴房而去。

  一排十間的廂房,共分為三排,名為小奴房,顧名思義,就是宮女奴婢們所居住的地方。小奴房建於太子宮後面較偏遠的西方位置,是給侍候太子的女婢們使用的,至於侍衛、工人、太監們的住所則位處南方,男女分居。

  咿呀……

  穆承襲推開一扇門,走進其中一間小奴房。

  小奴房本是四人住一房,可穆承襲進入的小奴房,僅由一名女婢獨自居住,擁有此項特例的女孩名叫命寶。

  穆承襲悄步走到床邊,站定,先是端詳著命寶沉睡的嬌顏,燭火未熄,橘黃色的火光飄搖著,映在她細緻的臉龐上。

  但燭光一晃動,沒受光線照映的臉蛋陰影處,柔和線條突然變得闇沈。

  燭火再搖曳,四周景物也跟著忽明忽暗,詭異邪魅的氛圍浮現,就與巫女給人們的感覺十分雷同。

  穆承襲睇著臉色忽暗忽明的烏孫命寶。

  雖然他不相信巫咒之術,但,穆氏皇族這一百五十年來的日子卻都過得戰戰兢兢。

  斷子嗣的毒咒代表著「祥瀧天朝」不會千秋萬代,若是穆氏血脈無法存續,那麼始皇拚死拚活傾盡全力的建國作為就變得毫無意義了,而歷任皇帝又豈會甘心穆氏斷後,由外姓人取代之?

  尤其第五代就僅剩他這位男丁,穆氏皇族當然慌張,父皇與母后更是一心想找出烏孫巫女的後嗣,好殺之解咒。

  追緝巫女的動作其實都在秘密進行著,這一百五十年來持續且不曾間斷,只是從未公開過。

  但巫女下咒斷子嗣之事卻是皇族秘辛,一直以來也只告訴皇后以及男嗣,其他人嚴格禁止外洩。

  穆氏皇族不敢公佈,是擔心這詛咒會被有心人給利用了,反倒傷了皇族。

  而他對巫術雖是嗤之以鼻,卻也不願見到父皇與母后憂心忡忡的臉色,所以有時也會浮現殺巫女的思緒。

  雖然他並未確定烏孫命寶就是巫女後嗣,而這三年時間他也未去確定她是否為巫女烏孫琤的後代。

  但,他懷疑她是。

  那就殺了烏孫命寶,讓父皇與母后擔憂的詛咒消失,也就不用被逼著娶妻生子,為子嗣之事煩心了。

  雖然可以這麼做,但他就是動不了手。

  穆承襲勾了張木椅到床邊,坐下,凝睇著烏孫命寶的睡顏。

  為什麼動不了手?穆承襲思忖著。

  一會兒後,他伸出手,修長食指探向她的臉蛋,食指指腹觸及她的額心。

  殺她是那麼的容易啊!

  接著,他修長手指轉而滑向她的頸項,輕輕地捏住。

  就殺掉烏孫命寶,讓穆氏皇族將斷子嗣的巫術咒語就此失效。

  就只要一個簡單的捏死動作,再跟父皇與母后指證她是巫女後嗣,穆氏皇族從此便可以安心快樂了。

  哪怕神醫蝶花三年前曾與他做了條件交換的承諾,但依他權勢滔天的皇太子身份,就算他毀諾,蝶花又能奈他何?蝶花想阻止,也趕不及來救人。

  只不過是殺個小奴婢,誰也不會起疑的,只要他高興。是的,只要他心意堅決,任誰都無法阻止。

  他有殺她的理由以及殺她的必要,但,三年時間過去了,他就是沒動手,不僅沒殺掉她,甚至連她複姓烏孫的事情也提都沒提,嚴密保護著她的姓氏不外洩,就是不想殺掉她。

  微小的燭火又搖曳起來,照得四周更顯朦朧詭異。

  「嗯……」床上的烏孫命寶突然嚶嚀出聲。「誰在摸我?」頸項上,有抹束縛感,烏孫命寶吞了吞口水,又繼續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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