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瑞英看在眼裡,卻認為她是在強顏歡笑,內心更加自責。
「常家對不起你,是常家對不起你,竟讓大嫂你……早知如此,這合約不要也罷!」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。
鐵凝香手忙腳亂地幫她拭淚,卻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。
她回頭望去,不禁咕噥著,這人會不會來得太快了點。
「墨澈!」尉遲御快步走來,一瞧見鐵凝香發散衣亂,分明是昨晚與男人私合,立刻悲憤也罵道:「皇上怎能這麼對你?!」
鐵凝香呆住,有股衝動想要拍手喝采,誇他演技真好。
墨澈沉默不語。
「墨澈,昨兒個二皇兄回來找我,我有事想和你倆談談,你跟我一道走吧。」
「……好。」
「墨澈……」鐵凝香伸手想拉住他,但他卻閃身避開,教她一愣。
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嗎?
應該是吧,因為墨澈說過,禹親王很快就會上門,雖然有心理準備,他這個動作還是傷到她了。
墨澈沒看向她,率先往外走去。
尉遲御見狀,竊喜卻不形於色,一臉憐憫地看著她道:「本王先告辭了。」
鐵凝香一路追到大門外,卻見他頭也不回的坐上馬車揚長而去。
「墨澈!」她聲嘶力竭地喊著。
他怎能走得這般決絕?
這是計嗎?是戲嗎?
她糊塗了。
「大嫂,別叫他了,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忍受這種事的。」屈瑞英到門外拉著她往裡走。
「可是……」
「他走了也好,畢竟這事也是因他而起,這就是當初我為什麼不讓你買下他,因為他是災難呀。」
「不是,他不是……」她想解釋,但不能,否則會破壞他和皇上的計劃。
但是,她卻忍不住迷惑了,懷疑他是不是和皇上一樣,當她是棋子……她該相信他的,可是昨晚的溫存、眼前的無情……她無法將兩個他連在一塊。
「別哭,別哭了……就讓他走,當你們不曾相遇過。」
不……鐵凝香無聲落淚,心痛得像是被刀剮開似的,目光落在自己右腕上的琉璃手鐲,那閃動的光澤像是在提醒她,昨晚他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下將手鐲交給她,他是在安她的心,怕她胡思亂想,才用這隻手鐲表示心跡。
慢慢的,她的心冷靜下來。
他不是個絕情寡義的人,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,她不能感情用事,絕對不能動搖,她要相信他。
禹親王府到處可見雕樑畫棟,中庭大片紅梅正含苞待放,而在紅梅掩映之間,有座觀景樓,極為隱密。
此刻,方桌上正燒著泉水,燃著松香,衝開的茶水泛著清潤的翠黃色。
墨澈端起晶瑩剔透的玉瓷杯,在指尖把玩,心不在焉地像在想什麼。
他想得極為出神,就連尉遲御走到身旁也沒發覺。
「墨澈。」
聞言,他面不改色地放下玉瓷杯。「王爺。」
「跟你說過了,咱們兄弟私底下直接喚名字就好。」尉遲御隔著圓形雲石桌,在他對面坐下。「在想什麼,想得這麼出神?」
「沒。」
「想常家寡婦?」
「……不。」墨澈垂斂長睫,像是不願被人看穿心思。
他的反應看在尉遲御的眼裡,彷彿壓抑極深沉的不甘。「你放心,這口氣,我一定會替你出。」
看來鐵凝香侍寢一事,確實讓墨澈大受打擊。他和墨澈相識二十幾年,還不曾見他如此沉默。
來到禹親王府多日,他成天待在這裡,就連他二哥也沒將他給逗笑。
墨澈沒搭腔,動手替他倒了一杯茶。
「對了,怎麼沒看到二哥?」他左右張望了下。
「不曉得,許是溜到外頭走動了吧。」
「二哥真是的,他是私自返回京城,要是在外走動被皇上的眼線瞧見,那還得了?」
「當你二哥那麼倒霉,只是在外走動都會被皇上的眼線瞧見?」後頭傳來爽朗又洪亮的聲音。
「二哥,不是跟你說了,小心駛得萬年船,要是破壞了咱們的計劃,你這回可不是被流放邊境而已。」
「行了,少嚇唬我,我一回京城,就天天窩在你府裡,不讓訝而外頭透氣,是想要悶死我?」尉遲粲大剌剌地坐在墨澈身旁,往他肩頭一搭。「墨澈,我說的對不對?」
他長得濃眉大眼,唇角勾著笑紋,顯示是極為愛笑之人。
墨澈沒有回應,淺啜著茶水。
「嘖,你這是怎麼著,天天端著一張死人臉,是想嚇?」
「二哥,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?」尉遲御提醒著。
「唉,不就是女人嘛,就跟衣服一樣,髒了再換一件就好。」墨澈橫眼睨來,尉遲粲趕緊跳開。「兄弟,我開玩笑的,冷靜。」
「二哥,少說兩句,從今天開始,沒事就別出門了。」
尉遲粲又坐回墨澈身邊,一會撓撓臉,一會拿了塊糕點吃了起來。「我說……三弟,你的計劃到底什麼時候要開始?你也沒個期限,要我成天窩在這裡,墨澈的臉又臭得要死,都快把我悶壞了。」
「二哥,我已經想好了,兵馬也都備妥了。」
「喔?什麼時候?」尉遲粲懶懶笑著,神韻和尉遲肅極為相似。
「就暫定為大年初一,你倆意下如何?」
尉遲御話落,等著兩人搭腔。
「你是想趁他主持開春大典時,殺他個措手不及?」尉遲粲幾乎立刻猜到三弟打的算盤。本來他也是個聰明人,只是個性衝動,加上當年宮變時事發突然,他一時情急才中了圈套。
「沒錯,這一次一定要將大皇兄拉下龍椅,當年他不分青紅皂白把二哥流放邊境,將墨澈入獄,已經說明他為了坐上龍椅,手足情誼、是非黑白都可以不顧,甚至為了羞辱墨澈,還強要了他的女人……這口氣,我是吞不下,畢竟墨澈也是我兄弟。」
「墨澈遇到這種事,我當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,尤其我和大皇兄之間還有筆帳要算,就算你不幫我……我也不會放過他。」尉遲粲冷笑著,把玩著玉瓷杯。
「可初一當日,皇城和宮內都是二級戒備狀態,想要整軍攻入,太難。」墨澈快手拿下尉遲粲手中的玉瓷杯,倒了杯茶再遞給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