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誰告訴你的?」墨澈啞聲地問。
她淚眼矇矓地瞅著他。「你呀……除了你,還有誰知道這件事?」
他震得退後兩步。那麼,她說的都是真的?
「大人,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」慕總管試探性地問。
墨澈神色複雜地看著她,半晌才粗聲道:「安排一間單人房給她,讓她到裁房幫忙,記住,三頓膳食別忘了送去。」話落,他轉身就走,步伐快得像是要逃離毒蛇猛獸。
聞言,慕總管心頭一驚,趕緊垂首道:「小的知道了。」
待主子離去,他才走到侯雅君面前。
「我的姑奶奶快點起來吧,夜深露重,男人都受不了,況且是你?」
跟在主子身邊十多年,未曾見過主子對哪位姑娘特別留情,而今主子特別吩咐給她安排一間單人房,那就代表她的身份並非一般奴婢,他自然不敢怠慢。
侯雅君追逐著墨澈的背影。怎麼辦?
時間這麼緊迫,她到底要如何讓他相信她?
翌日一早,慕總管便帶著她到裁房,和一群丫鬟縫製冬衣。
儘管慕總管三申五令地交代了,但還是沒人睬她,這也好,她落得輕鬆,邊縫邊想到底該怎麼做。
雖然覺得受盡委屈,但她人都來到這裡還無法改變命運的話,她才真會嘔死。
可是,她如果一直待在這裡,無法接近他,她無法製造信任的契機。
侯雅君忖著,不禁輕歎一聲,視線落在手上,想起他將手鐲戴到她腕間時的柔情萬千,對比現在的冷漠疏離,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。
如果琉璃手鐲還在她手邊的話,他一定會相信她說的話……驀地一道靈光閃過腦際,她想起琉璃手鐲在這時根本還沒碎,而且就放在他房裡。
等著時間來到中午,趁丫鬟去廚房取膳時,她溜到主屋,發現附近並沒有侍衛在,猜想他八成外出辦事還沒回來,於是躡手躡腳地推門進房。
進門,她看向床邊的百寶格,卻瞥見床上躺著人。
那人背對著門側躺著,被子拉得極高。
她怔了下,趕忙走到床邊,整個人貼近,動手扳動著他。「墨澈,你怎麼了?是不是身體不舒服?」
那男人張開了眼,皺著眉,像是有些氣惱被擾醒。
「你……尉遲肅……」他怎會在墨澈的房裡?
都督府的中庭涼亭裡,石爐裡的松果燒出一片輕煙緲緲。
尉遲粲沏著茶,倒出三杯聞香茶,再繼續沖泡著茶。
「墨澈,在發什麼呆?「將聞香茶遞給他時,瞧他出神得厲害,不禁問他。
他緩緩抬眼,拿起聞香茶淺啜。
「喂,頭泡是拿來聞香,不是拿來喝的!」尉遲粲大叫著,身旁的尉遲御則是放聲大笑,「喂,你到底是怎麼了?瞧你今日一整天魂不守舍的。」
「二哥,墨澈是被個姑娘給勾了魂。」尉遲御笑道。
「真的還假的?誰家的姑娘?」
墨澈面無表情地擱下茶杯。
他沒心情笑鬧,因為他今早和御醫聊過之後,確定了皇上的病情確實是一天天加重。
侯雅君說的事一一應驗了,但如此巧妙的巧合,他真的可以認為她來自未來這種離奇說法能相信嗎?
更何況,她說的主謀還是御……不由自主地,他看向相處二十幾年的表弟,真的無法相信他會在冬至之夜時發起宮變。
「幹麼一直看著我?難道是怪我大嘴巴?」
他垂下長睫,心思煩亂理不出頭緒。
「幹麼愁眉苦臉的?真要喜歡了,就趕緊迎娶回府,不容易呀,難得看你對一個姑娘上心。」尉遲粲揶揄著。
「我想的是皇上的病。」墨澈淡道。
如果侯雅君說的都是真的,那麼不如就由他來稍微試探看看。
「父皇的年紀大了……」尉遲粲歎口氣。「父皇至今未立太子,身子又不好,四皇弟和五皇弟私底下動作不少,真是煩人。」
「可不是嗎?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是什麼病,怎會連御醫都無法可治。」
墨澈不動聲色地問:「你們認為……有沒有可能是毒?」
問著的同時,他瞅著尉遲粲,眼角餘光則注意著表弟的反應。
尉遲御愣了下,忙問:「你怎會做如此想?」
那神情像是很意外,而且急於找到答安,墨澈的心微微一凜。
「可是不可能呀,父皇的膳食都有人試毒。」尉遲粲就事論事地道:「而且能出入父皇寢殿的,只有御醫、后妃、皇子、公主……難道是四皇弟或五皇弟?」
墨澈表面淡定,心頭其實微微抽痛著。
粲的反應,來自於他是個武將,習慣抽絲剝繭再推演,可是御的反應,像在試探他。
什麼心態會教他反向試探著他?是作賊心虛吧。
「二哥,別胡亂猜測,畢竟咱們可是常往父皇寢殿走動,尤其是大皇兄,昨兒個一晚守著父皇,現在……對了,大皇兄還在你房裡睡嗎?墨澈。」
「應該是……」
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尖叫聲,認出那是侯雅君的聲音,墨澈立刻足不點地地朝主屋的方向奔去。
一推開房門,就見侯雅君被大皇子強壓在床上,衣襟大開,露出飽滿酥胸。
沒來由的,一股怒火兇猛地燒向心窩,他大步衝向床邊,一把揪起尉遲肅的衣襟。
「墨澈!」尉遲粲如風般地趕到,在他拳頭落下之前,及時將他拉開。
墨澈怔住,不解地看著自己握得死緊的拳頭。
他這是在做什麼?他竟然未問原由,就揮拳對著自己的兄弟。
隨後進房的尉遲御笑睇著這狀況,而尉遲肅顯然微詫了下,但隨即恢復正常,走下床,撣了撣有點發皺的衣衫。
「這是怎麼著?你連問都不問就要動用私刑了?」他似笑非笑地道。
墨澈抿緊著唇,瞪向躺在床上,將衣襟拉得死緊的侯雅君。「你在我房裡做什麼?」
「我……」她想說,但有其他人在場,她不該也不能說。
「說不出口,那就讓本皇子說吧。」尉遲肅哼了聲。「本皇子在床上睡得好好的,她卻溜進房裡,從本皇子背後一抱,擾得本皇子心猿意馬,這會倒把罪都推到本皇子頭上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