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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 頁

 

  「你在燒蠟燭?」她驚詫地看著主子把蠟燭全部丟進小盆裡,點了把火,把蠟燭給熔了。

  「待會你就知道。」鐵凝香笑得賊兮兮的,握著毛筆沾上熔化的蠟,感覺自己好像第一次上實習課一樣興奮。

  「大夫人是想要在上頭作畫?」喜芽走到她身旁。

  「是呀,可惜我的畫功很差……」歎氣。

  「不如這樣吧,你把想畫的圖案告訴我,我來畫。」

  「你會作畫?」鐵凝香雙眼一亮。

  「嗯,但不算頂尖,而且我只擅長花草。」

  「這就夠了,不過你懂陰陽畫法嗎?」

  「……大夫人懂得真多。」喜芽微詫地看著她。她聽織造廠的師傅說,大夫人是從南方小村莊嫁到京城來的,但她那氣韻神態,怎麼看都不像個鄉野村姑。「我略懂一點。」

  「那好,你先畫出輪廓,我再告訴你那邊要加線條。」鐵凝香把毛筆交給她。

  「是。」喜芽接過毛筆,沾了蠟,輕輕在素布上畫下一筆。「可是大夫人,在布上以蠟作畫,到底有什麼作用?」

  「我要染布。」

  喜芽愣了下。「這麼一來,這蠟覆蓋之處,不就染不過去,變成花樣?」

  鐵凝香驚詫地看著她。「你真厲害,竟猜得出來。」看來她是撿到寶了。

  喜芽手腳俐落,而且非常聰穎,常常能夠舉一反三,交代她的事,總是能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完成。

  「不,厲害的是大夫人,竟想出如些絕妙的染法。」

  「還有呢,染法多的是,看是要扎染還是編染都成。」

  鐵凝香話一出口,染坊的夥計看她的眼光逐漸不同。她剛踏進織造廠時,大伙只當這位大夫人是來玩的,看她指揮大伙改絲線、架梭羅,甚至又要人準備染料和蠟燭,像存心整人似的,不過一天下來,她也沒閒著,捲著衣袖和大夥一起忙進忙出,還能說出一番見解,眾人紛紛改觀,對於她的吩咐,自然不敢怠慢。

  但她想玩的花想,豈只有這些?

  雖然不可能將二十一世紀的流行元素完全copy,但就現況的幾種衣著稍加改變,倒也無不可。

  好比,她打算把寬袖改窄,衣擺收短,把長裙改成小寬褲甚至是飛鼠褲都行,如此一來,方便姑娘家做事,依冬天來說,也比較保暖。

  而男人的衣著,首重衣飾和細部設計。

  她腦袋裡是幻想得很開心,可真要實行,卻有困難。

  因為她無法打版,沒有原型就抓不準尺寸,如果要做立體剪裁,她就得有模特兒才行。

  不過,除此之外,一一著手進行的成品,倒是教她滿意極了。

  翌日,蠟染的成果,比她想像中還要完美。

  洗淨染料,再逐一摳除上頭的蠟,色彩的反差,讓喜芽筆下的牡丹或是山景更顯立體。

  染布一塊塊披掛在竹竿上,各色布料上的景致隨風飄揚,織造廠裡的織娘夥計全都看傻了眼。

  鐵凝香見狀,不由得笑瞇了眼。

  「大夫人,讓你到裡頭瞧瞧剛剛再調整過,現已織好的布。」負責織造的大娘輕喚著。

  「好。」

  她一踏進織坊,就見數種花機正同時進行著。

  那些正織就的布,輕屋外微弱的陽光照射,淡淡閃動金光銀芒。

  「大夫人,我織布二十多年,平時在市集也會注意別家的布料,但我還是第一次,見到這般特別的。」王大娘將一匹布交到她手中。「沒想到光是絲線的排列,就可以織出這般細膩的花紋。」

  鐵凝香接過手,那匹布質地非常精細,灰藍色調,但仔細一看,可以瞧見銀線織就的吉祥圖騰。

  「是你們織得好,真是太感謝你們了。」她由衷道。

  她的話讓王大娘嚇了一跳。「不不不,大夫人別這麼說,這是咱的本分。」

  「不,沒有你們,光我一個人什麼也做不了。」她笑盈盈地說:「年關將近,趁這當頭,大家幸苦點,多做些布匹,到了年終,我再加發一筆獎金給大家。」

  「大夫人……」王大娘難以置信極了。

  織造廠的夥計織娘,全都是按月領餉,從沒聽過有獎金什麼的,突然聽到年終可以多筆收入,教她心花怒放又不敢表露。

  「不過,這匹布先當樣本。」鐵凝香說著,拉著她走到一張桌旁,指著上頭的冊子。「往後每匹布都預留三尺當樣本,裁成一寸見方,貼在冊上,記載清楚名稱。」

  「是。」王大娘用心地記下。

  「那麼,這匹布,先裁出幾條兩寸寬的布條給我,剩餘的,送去給人裁件冬衣給二夫人。」

  「大夫人待二夫人真好。」

  鐵凝香聞言,笑而不語。

  她待瑞英好嗎?與其說是待她好,倒不如說是在籠絡人心。

  「大夫人,布坊吳掌櫃派人來取貨了。」壽兒跑進來稟報。

  「好,請夥計過來這邊搬布。」鐵凝香說著,開始點算布匹,眼角餘光瞥見有人走近,她沒抬頭便指著堆放在角落的布匹。「這些都是,總計有七十二匹,布匹上有編號,搬到布坊後,記得要做記錄。

  「是。」沉潤的嗓音沒有起伏地應著。

  鐵凝香一愣,抬眼望去。「是你?」

  「是。」墨澈天性寡言,應了聲,就開始彎腰搬貨,雙臂收緊,一提就有五、六匹布。

  目送他健步如飛的背影,鐵凝香是目瞪口呆。

  一匹布有三十來斤,織娘總要兩個才搬動一匹,結果他一個人就搬了五、六匹……真不愧是曾經當過將軍的人,就是有一夫當關的威猛。

  「唉,墨澈將軍出身將門,又是禹親王的表哥,先皇更曾打算指個公主給他,可誰知道他竟會叛國,如今淪落為三等奴……」王大娘說著,語氣中滿是不解和不捨。

  「的確可惜……」鐵凝香淡淡附和。

  其實她也覺得很奇怪,一個出身名門的大將軍,功績彪炳,如皇族又有親戚關係,在這種情況下,他又為什麼要叛國?她是滿想問王大娘,是不是先皇太昏庸無能,可瑞英告誡過她了,所以她只能忍著不問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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