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過是些來歷不明的賤丫頭罷了。
「奶奶……」
金秀外話未竟,便瞧戴銀兒伸手阻止他再往下說。
「奶奶,八字是天注定的,可人心是可以改變的,雖然麻雀跳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,不過經過調教,說不定就變成人見人愛的小麻雀,吱吱喳喳也能譜成一首曲,既然她們都進了金府的門,只要安分守己,何妨真心接納她們?」戴銀兒撒嬌地蹭著金老夫人。「奶奶是我見過最有智慧的長者,肯定明白這道理的。」
金老夫人本來不認同她的說法,但聽她拱著自己,總不好再多說什麼,只能隨口說:「若她們真能認清自己的本分不生事,我也不是這麼不近人情。」
戴銀兒笑瞇了眼,輕摟著她。「奶奶,你真好,和別人家的古板老人家都不同呢。」
這話是說真的,在封建制度下,有些觀念是怎麼也扭轉不過來的,她倒覺得金老夫人還不錯,哄個兩聲還聽得進去。
金老夫人不禁啼笑皆非。「你這丫頭怎麼病了一場後,嘴巴變得這麼甜了?」
「嘴甜也是奶奶寵的,奶奶待我好,我又怎麼可能不對奶奶好呢?」她說得真誠,哄得金老夫人開心極了。
「好了,既然你沒事的話就好。」金老夫人疼愛地拍拍她的手,看向她唯一的孫子。「秀外,你瞧瞧,奶奶替你挑的這媳婦不好嗎?人識大體,又有度量,替你的丫鬟小妾說話,你還天天流連在外花天酒地,像話嗎?」
戴銀兒看向金秀外,瞧他一張嘴張得幾乎可以吞下一顆雞蛋,活像見鬼。
「你這是什麼表現?」金老夫人不悅了。
「我……」
「給我聽著,今晚不准再外出,給我在桃花源待下。」金老夫人低喝道。
「奶奶……」金秀外苦著臉。
奶奶不知道他命苦,娶了個雙面人娘子……奶奶真該瞧瞧她剛剛母夜叉般的嘴臉,還有那不客氣的謾罵。
「奶奶,相公既然面有難色,就別為難他了,說不準正好有事忙著,不好讓他耽擱了。」戴銀兒淡聲道。
金秀外不禁瞇起眼。
這話相當得體,讓人感覺她是個非常知道應對進退的好妻子,可聽在他耳裡,卻像是她一點都不歡迎他,最好能夠夜夜不歸營,她才樂得輕鬆。
要他走?
他偏不!
「秀外,你有事忙著嗎?」
「沒事,今晚我決定待在桃花源。」
戴銀兒一怔。聽聽,他那狂妄的口吻,像是皇帝,很驕傲地宣佈今晚要寵幸哪個嬪妃……去他的,他沒那個命啦!
不悅地瞇起眼,瞧著男人臉上的得意……這個笨蛋,他不想留下,她好心替他找退路,他反倒是跟她槓上……真的是蠢得可以!
喔,不,應該是說他很白目,彷彿察覺她不希望他留下,他偏是要留下和她作對。很好,她就讓他再也不想踏進她房裡!
兩人視線較勁,煙火味十足,然而金老夫人年紀大了,當兩人是在眉來眼去,笑呵呵地說:「既然如此,秀外就多待個幾天,奶奶想要早點抱曾孫子呢。」
戴銀兒臉上飄下數條黑線。
他女人那麼多,結果卻連一個子都沒有?
瞟他一眼,戴銀兒哼笑了一聲。
她懷疑,他到底行不行呀?
第三章 女王當家
夜幕低垂,燈火映得桃花林艷麗如霞。
桃花源主屋寢房裡,安靜無人聲,只聽得見風吹過樹梢和淚燭滑落的聲響。而搖曳的燭火,映照著兩抹對峙的身影。
男人高大俊拔,女人纖瘦秀麗。
誰也沒有先開口,以眼力較勁著,彷彿只要誰先開口,誰就輸了。
戴銀兒調勻氣息,懶懶勾笑。但越看他,她就越火火,明明長得人模人樣,可卻濫情得很不像樣,這要是在現代的話,他早已被女人吐的口水給淹死了。
喔,不,他長得這麼妖孽,恐怕願意被他騙的女人,難以數計。
金秀外微瞇起眼,漂亮的桃花眼用盡全力地散發魅力,不忘瀟灑地撥了撥束起的長髮,再次集中火力。
然而,他的對象卻像塊石頭,他瞇眼瞇到快抽筋,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……她奶奶的,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?!
不是他自誇,他金秀外長得俊俏,女人見了他,莫不像蜂兒見了蜜,眼巴巴的湊上來,他在女人堆中向來吃香、無往不利。
但是這個女人……洞房花燭夜時把他當鬼,又哭又鬧的,氣得他打死也不想再見她,如今碰頭,她卻像是變了個人,說起話來咄咄逼人,態度強勢,眼神有力,尤其對奶奶說的那番話,教他忍不住想為她鼓掌喝采。
然而,奶奶不在,她那溫婉嫻雅的氣韻瞬間消失不見。
他清楚看見,她那雙帶著甜味的杏眼,噙著嘲弄;她那張豐嫩的唇微勾,帶著譏諷。
「我問你,之前奶奶還在時,你對我笑,那笑是什麼意思?」他忍不住問。
如果他沒有解讀錯誤,他好像瞧見一抹質疑,讓他不舒服。
「你想知道?」戴銀兒涼涼地問。
啐,嫩草就是嫩草,沉不住氣。
「說。」他沉聲道,擺出威嚴。
他是她的相公,就算她當他是鬼,他還是她的鬼相公,他要是不能壓住她的氣勢,他這張臉是要往哪擺?
「倒也沒什麼,我只是在想……」她笑瞇眼,以氣音道:「我在想……你到底行不行?」
金秀外瞬間瞪大眼。「什麼行不行?」
「就是你妻妾成群,卻連個子都沒有,我好心關切你。」
「你這婆娘說這什麼話?簡直大逆不道!」他跳了起來,不敢相信他的妻子竟吐出如此露骨的話!
「什麼大逆不道……你會不會用成語?」戴銀兒歎氣。
唉,她也不是不能理解,畢竟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,吃喝玩樂都來不及了,哪有時間心思學習,但是連成語都用得這麼糟……她開始擔心自己的宅貴婦生活還能維持多久。
「我……你管我怎麼說!」
金秀外惱道,俊臉發著燙,就連玉潤的耳垂也紅成一片,真不知是氣紅的,還是羞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