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應該向你父親請安問好,他在什麼地方?」衛子容認真地說。
「就在前面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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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然帶他繞過幾座墳,來到一座只有簡單的墓碑、但是周圍都很乾淨的墳前。
喜然在墓前跪下來,帶著撒嬌的語氣說:「爹,今天出來太急了點,忘記帶上爹最愛吃的菊花餅了,下回女兒一定給您帶來。」
衛子容在墓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禮,一邊聽著喜然跟父親說話,一邊轉頭打量四周,視線不經意地在一個墓碑上掃掠而過時,晃過去的「杜蕊珠」三個字立刻吸住他的目光。
「喜然,找到了!」
他低喊,用手指著前方不遠處。
喜然立刻站起來朝衛子容指的方向走過去,看見一座頗新的墓,墓碑上的確寫著「杜蕊珠」三個字。
「蕊珠姑娘,我幫你把銅鏡找回來了。」喜然在墓前合掌拜了一拜,便轉身對衛子容說:「幫我在墓碑下挖個小坑,我們一起把銅鏡埋下去。」
「好。」
衛子容發現喜然開始會主動要他幫忙,而且還用了「我們一起」這樣的字眼,讓他感到十分雀躍。
第一章 緣生(2)
埋一面銅鏡不需要多大的坑,衛子容撿來一塊石頭,用力掘了幾下後,喜然把銅鏡慢慢放進坑裡,然後兩人一起把土掩埋回去。
「蕊珠姑娘現在一定很開心了。」
喜然側過頭,朝衛子容嫣然一笑。
衛子容望著她的笑容,呆呆地失了神,怔然凝視她半晌。
「我們走吧,你爹娘見你這麼晚了還沒回去,怕要擔心壞了。」
喜然抬頭仰視,剛好接觸到他的目光,立即羞澀地垂下頭。
不知怎地,他誠摯認真的神情讓她覺得很心動。
「回去以後,你娘還會再打你嗎?」
衛子容輕輕扶著她站起來,擔憂地問。
「只要我什麼話都不說,就不會有事。這回我會被打,只是因為想提醒大哥不要跟牛二起衝突。明明知道只要看見了即將發生的事,就無法避免一定會發生,但還是忍不住想要提醒大哥當心,可是我一說出來,我娘就罵我在詛咒大哥,每一回都是這樣。」
衛子容的關懷讓她感到無限溫馨,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有過這種微妙的感覺,讓她想要對他傾吐心事。
「每一回?」衛子容有些愕然。
喜然用力咬了咬唇,忽然害怕再說下去。
「我們回去吧。」她轉身快步走出墓地。
「喜然,怎麼了?你還好吧?」衛子容不放心地追上她。
四周昏暗,喜然沒看清腳下,無意間絆到了樹根,身子往前一傾!
衛子容情急之下用力扯住她,一個不小心就將她整個人圈進了懷裡。
喜然還沒反應過來,衛子容就立刻推開她,規規矩矩地站開一步,連聲道歉。
「我不是有意冒犯,你別生氣、別生氣!」
喜然搖了搖頭,只覺得自己的臉熱得像發高燒,要不是天太黑,她真擔心自己紅透的臉會被衛子容發現。
兩人默默地呆站了半晌,都有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。
時間彷彿停頓了很久,當兩人回過神時,才發覺彼此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緊握在一起,是誰主動先牽的手,兩人已記不清楚。
然後,在回到喜然的家以前,他們牽著的手就一直沒有分開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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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日起,衛子容每天砍柴都會挑到喜然家去賣,就為了能有機會看她一眼。
他刻意賣得便宜,喜然的母親便樂得叫他每天都挑一擔柴來賣。
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喜然的母親應門,並不是每一次都能看得見喜然,但是他能感覺得到喜然躲在房內偷望他的目光,這種神秘又朦朧的喜悅充滿著他的心。
當喜然隔著窗癡望著衛子容時,她知道自己愛上了他。
每天傍晚,她會坐在院子裡等著衛子容擔柴上門,就算只有短短的眼神接觸、淡淡的輕瞥,都能給她帶來甜蜜的喜悅,如果碰巧母親不在,她能與他說上幾句話,就可以讓她開心地回味上一整夜。
有一回,一個在家病死的老婆婆托夢給她,希望她可以幫她帶話給住在鄰鎮的兒子,要他回來替她收屍,她萬不得已,只好把這件事悄悄地告訴兄長,並請兄長幫她的忙,至鄰鎮去找老婆婆的兒子,沒想到被兄長責罵了一頓,無意間被母親聽見了,又換來一頓打罵。
那時正好衛子容挑著柴上門,見母親用竹掃帚狠命地打她,不假思索便衝上去替她擋,當她看見他的手腕被母親的竹掃帚打得瘀血時,她的心尖銳地疼痛了起來。
將來的事她從來沒有想過,但是在愛上衛子容以後,她開始幻想能與他過著男耕女織的田園生活,生幾個小孩,過著簡單的日子。
每天夜裡,她會暗暗地祈求上蒼,一定要讓她嫁給衛子容。
捻指間,歲月如流,不覺過了一月有餘。
這日朔風凜凜,彤雲密佈,一早就紛紛揚揚地飛起大雪。
喜然看天氣不好,以為衛子容不會來,沒想到衛子容還是挑了一擔柴上門。
「這樣的天,你怎麼還上山砍柴?太危險了!」
她見母親在廚房裡燒飯做菜,便悄悄把衛子容拉到門外的角落,低聲責備著。
「我想見你。」
衛子容輕輕握住她的手,深情一笑。
「傻子,風雪這麼大,幾日不見也不要緊的,你這個樣子,很容易會被我娘發現。」
見他的雙手凍得冰冷,她心疼得舉起他的手偎向自己的臉。
衛子容情不自禁地用指尖輕撫她柔滑的面頰。
「今日見了你,從明日開始就會有半個月的時間見不到你了。」他柔聲說。
喜然體諒地點點頭。
「我知道,山上積雪太厚,你就不能再上山砍柴。」
「我還是要上山,不過不是砍柴,而是跟我爹去打獵。」
「打獵?」喜然愕住。
衛子容溫柔地凝視著她,低低地說:「我把你的事告訴我爹娘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