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
女人踉踉蹌蹌的踩進房裡,一個重心不穩,直接撲向化妝台,她伸出手勉強撐在桌面止住滑倒,但卻也因此瞧見鏡裡狼狽可悲的自己。
趙芷涵望著鏡裡那雙眼哭腫的女人。黑色睫毛膏和眼線融出黑色的淚水,一頭長鬈發蓬亂不堪,右手握著酒瓶,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!
「啊啊——」她發出尖叫,雙手掃掉梳妝台上所有的化妝品,連同那瓶酒一塊撥到地上去,地上頓時鏗鏘大作,東西碎成片片。
緊接著她發瘋似的將頭髮往上撩起,雙手拚命的在後腦勺尋找著什麼,終於她找到一截塑料,的打開,扯下一大片鬈發假髮片。
狼狽的從地上的面紙盒抽出面紙,她激動的拭去臉上的妝,在台灣的朋友要是瞧見此刻的她,絕對沒有人認得出她就是以前人稱男人婆的趙芷涵!
柔軟的長鬈發、甜美的笑容、精緻的妝容,乃至於這些飾品、洋裝,甚至是高跟鞋,這些都是過去的她排斥的裝扮。昔日好友們只看過她穿著簡單褲裝,一頭男孩子般的利落服貼短髮……
趙芷涵泣不成聲,看著拿下發片後自己為男人刻意留到肩上的長髮。她怎麼會這麼蠢?竟然跟其它女孩一樣,為了所謂的愛情,改變了自己?
她站起身,四處翻找著,終於讓她找到一把剪刀,她就站在全身鏡前,將那半長髮全數剪去。
為愛蓄留的長髮就代表著他們之間的愛情,她正親手斬斷。
再精明的女人碰上愛情,也會為之喪失理智,愛情根本是毒藥,讓她迷失了人生方向、迷失了自我,把自己交給了一個男人,傻到把對方當成全世界!
為了他做了這麼多改變,變成一個乖順迷人的女人,只為讓他開心、只為所謂的「愛」。
但是,她得到了什麼?
他摟著一個短髮利落,穿著細肩帶及牛仔褲的女人,那個女人臉上甚至脂粉不施,一如從前的她,看起來大而化之、乾脆利落,眉宇之間充滿英氣。
然後他對她說,他愛上那個女人,因為他喜歡那種大而化之又乾脆的個性——而她變了,所以他們之間的感情也變了。
天哪!當初的她正是那樣啊!只是因為他說喜歡長髮的女孩,所以她開始留頭髮;他為她買了發片,說迫不及待想見她長髮的模樣,從此以後她便天天戴發片。
他說喜歡女生穿長裙,看起來飄逸迷人,所以她捨棄褲裝;他說喜歡女生柔聲細語,她試著降低音量、行事溫柔;他說喜歡女孩子打扮迷人,出遊時會很有面子,所以她開始學化妝。
他說不喜歡她因為工作而減少兩人的相處時間,所以她推掉別家的工作;他說喜歡看她在廚房的模樣,她就試著洗手做羹湯。
她為他做了這麼多改變,最後他卻移情別戀,選擇了未曾改變前的她!
再也沒有任何事會讓她覺得自己如此愚蠢,她是如此的深愛他,但是為他所做的一切,換來的竟是殘忍的分手!
他難受的對她說:「你變得跟我認識的芷涵不一樣了。」
她變了,是為什麼他沒想過嗎?一切都是為他啊!可是他卻拿這點跟她提分手。
還像是自己很體貼的給她一個星期時間收拾行李,搬出他們共同的家。天曉得,房租有三分之一是她付的,傢俱和大部份的東西也是她買的,結果他居然理直氣壯的要她搬出去。
只因那個女人堅持要搬進來住,希望她越快離開越好。
趙芷涵望著所謂愛的小窩,簡單回想就可以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晚歸,當初愚蠢的為愛飛到美國來就是錯誤的開始,她不該為愛情犧牲自己的一切。
她必須離開這裡,回到台灣,重新展開自己的人生。
然後,再也不碰愛情、再也不要當愚蠢可悲的女人,絕對不再為任何人改變自己了!
深吸口氣,趙芷涵拿起電話,打給美國的同事與友人,請他們到家裡來,告訴他們只要能搬走的傢俱,隨便他們搬,免費贈送。
她可以想像他回家時臉色會有多難看,但是他不是喜歡改變前的她嗎?
這就是她最初的作風。
取回她所有的愛與犧牲,回台灣吧!
第1章(1)
男子刷過卡片後,很快地在上頭輸入密碼,眼前的白色大門應聲開啟。他從容的走入豪華宅邸,皮鞋在
大理石地板上敲出有節奏的聲響,通過玄關時,有人自左手邊的客廳走來。
「早安,連秘書。」灰白鬍子的男人眉開眼笑的打了招呼,「今天這麼早?」
「昨天晚上有派對,董事長肯定很累沒那麼好叫醒,我不早點來叫他起床,就怕時間來不及。」連書諒露出個無奈的笑容,指了指右手邊的樓梯。「他在樓上?幾個女人?」
「就一個,最近先生都跟心怡小姐在一起。」管家瞇著眼,「今天早上想吃點什麼?我準備了精力湯跟奶酪麵包和蛋,也有吐司……」
「跟董事長一樣的就行了。」他向來隨和,「請幫我多切兩片水果。」
「沒問題。」管家說著,轉身回頭去忙碌。
望著通往二樓的階梯,連書諒深吸了口氣後,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去。
踏上二樓,就只有左右兩間房,樓梯以左是客房,右方是他頂頭上司的臨時房間——專門用來約會的。
當然,女伴們都以為那就是他的房間。不需要多嘴解釋,就讓那些女孩這樣誤解是董事長的本意。
事實上,董事長的房間在三樓,跟書房連在一塊,不過,除了他跟這棟屋子的管家及傭人外,其它閒雜人等一律不得擅闖。
連書諒來到房門口,經驗老到的先稍微偷聽一下,得先確定沒有火辣的進行式,他才好判斷要隔多久才能開門。輕叩了兩聲門板,再仔細聆聽,裡面安靜無聲,沒有慌亂,也沒有應答,那就表示兩人昨晚喝了不少,不然就是運動通宵,睡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