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聞言,仔細地盯著她。「你知道我是誰?」
「嘿嘿,嚇到你了?」她笑得賊兮兮的,可天曉得她是剛剛千鈞一髮之際才想起他是誰。
她真是睡迷糊了,竟有一瞬間認不出他。
方慶至瞪著她半晌,突地氣惱低咆著,「搞什麼?可以用這種狀況嚇我嗎?!」
他鬆口氣的瞬間,擔憂轉為憤怒。
剛剛那一瞬間,他再次嘗到絕望的滋味……他不想再一次面對被遺忘的場景。
「就說了,找到機會一定要報復的啊。」她毫無愧疚地說。
看他生氣,總比看他擔憂要來得好吧。
「你也不該挑這時候。」他緊繃的情緒瞬間斷裂,整個人無力地蹲在她的病床邊。
「對不起嘛。」她吐了吐舌頭。
「不要跟我對不起,反正你欠我一次就對了。」他惱道:「今天在這裡住院,做完所有檢查才能回家。」
「不要吧,我並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。」她急忙坐起身。
方慶至不理她,逕自跟醫生說了些事,才又轉到她面前。「你為什麼突然走到馬路上?」
許夕夏頓了下。「……我要撿手機啊。」
「你的手機為什麼會掉?」
「就……」她想了下。「我忘了。」腦袋空白得好嚴重,就像是有一小段記憶硬是被剝奪了一樣。
她愈是要想,額際又隱隱痛了起來。
方慶至無力地閉了閉眼。「好了,不要再想了,今晚我陪你住院做檢查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沒有可是!」他霸道地說。
她可憐兮兮地扁起嘴,不敢跟在氣頭上的他反抗。
第5章(2)
好一會,許夕夏的父母和大哥都來了,然後員警也來了,做完筆錄之後,和駕駛達成和解,這樁事就到此為止。
而在方慶至的強勢要求之下,她真的乖乖住院檢查,就連腦血管攝影、腦波圖等等相關精密的檢查也全都配合,直到天亮時,初步的檢查報告逐一出爐,而她的腦內科主治醫生也被方慶至請來講解傷勢。
「方先生,所有資料顯示都正常,你真的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。」
「可是她昨天有一瞬間認不出我是誰。」
許夕夏想要插話,卻聽主治醫生說:「方先生,無論任何人受到撞擊,一定會出現瞬間恐懼,讓腦部產生部分空白,在這種狀況下,會有片刻認不清人,這都算是合理的,況且許小姐之前頭部曾經受過撞擊,所以她會出現短暫失憶或健忘、記憶力變差的狀況是正常的。」
她聽著,這才恍然大悟,所以她記性變差,其實不是因為戀愛病呀,這一點讓她大大鬆了口氣,不用疑神疑鬼地自己嚇自己。
「所以說,方先生,可以請你別這麼大驚小怪嗎?」許夕夏沒好氣道:「你要相信醫生的專業。」
方慶至面無表情地看著她,那眸色冷沉得教她乖乖垂下臉,閉上嘴。
「就目前的狀況來看,許小姐是沒什麼大礙的,除了腳傷需要注意一下。」醫生看著資料,極有耐心地再次講解。
「謝謝你,醫生。」
「不用客氣,有什麼狀況,還是可以帶著許小姐回診。」
「謝謝。」他有禮地送醫生離去,剛好和去買早餐的許家人碰上。
「夕夏,我買了三明治。」劉素月將豆漿和三明治遞給女兒,也順便拿了一份給他。「慶至,辛苦你了。」
「不。」方慶至接過早餐,笑得苦澀。
「夕夏,麻煩你改一下你的迷糊個性,不要連撿個手機都被車撞,你以為爸媽有幾顆心臟能禁得起你這樣嚇?」許旭秋用力地揉著她的頭。
「哥,我又不是故意的……」
「不是故意的就把大家搞得雞飛狗跳,要是故意的……我直接把你綁在家裡好了。」許旭秋沒好氣地說:「看你現在傷成這樣,回家之後,光是上二樓就夠你走的了。」
「慢慢走就好了嘛。」許夕夏看著自己被包成一大團的右腳。
方慶至在一旁聽著,想了下,走到許家父母面前。「許爸、許媽,我有件事想要拜託兩位。」
「有什麼事就說吧,說什麼拜託。」許朝坤好笑道,那眉眼和女兒一樣的樂觀開朗。
「我想接夕夏到我那裡靜養。」
聞言,許夕夏忍俊不住地噴出一口豆漿,正中他的背部。
方慶至緩緩回頭看著她。「你對我的請托很有意見嗎?」
「不是……」她嗆到,用力地咳了幾聲,平復狀況後,趕忙道:「我去你家靜養幹麼?又不方便,不用了。」
真是的,她知道這傢伙有多強勢有多敢說,可是她作夢也沒想到,他竟然敢對她爸媽提出這種要求。
「夕夏,你自己想,許爸和許媽年紀都不小了,還要他們上下樓地照顧你?」
「還有我哥……」
「你哥要工作,他怎麼照顧你?」
「你還不是要工作?」
「我可以在家工作,二十四小時照顧你。」他說得斬釘截鐵。「我住的公寓沒有上下樓梯的問題,你在家裡有我照顧,不管你要去哪,我都抱得動你。」
許夕夏瞪他半晌,抿了抿嘴道:「這事又不是問我就算,你要問我爸啊。」她相信爸爸一定不會允許她住到他家,過類似同居般的生活。
「好啊。」許朝坤想也沒想地答應。
「爸!」她難以置信地瞪著父親。
「對啊,我也贊成,有慶至照顧你很令人放心。」許旭秋投了贊成票。
她只能把最後的希望賭在媽媽身上,豈料——
「慶至,我家夕夏就麻煩你照顧了。」劉素月直接托付。
許夕夏微張嘴,不敢相信全家人倒戈得這麼嚴重。
那是同居耶,不,等同同居耶,為什麼他們可以這麼理所當然地把她交出去?原來她的家人都抱持如此開放的觀念嗎?
「你在想什麼?你以前本來就一天到頭往慶至家跑,一星期在他那裡住個四五天是很正常的。」許旭秋好笑地拍她的頰。
許夕夏瞪大眼,不敢相信原來最開放的是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