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為你瘋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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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唇瓣微啟、鼻翼輕歙,終於能在這樣的懷抱中暫棄心魂,不再強撐了。

  神識盡褪、投入黑甜夢鄉的前一瞬,她嘴角宛然輕翹,只覺映在頂端巖壁上的粼粼水光格外的、格外的美麗……

  他的唾液有癒合傷口之效,關於這項異能,燕影在幼時便已察覺。

  只不過,這是他頭一次用來「舔癒」旁人。

  小姑娘那道割傷太靠近頸脈,且已失血過多,不好拖延治療,除此之外,還有那只被他抓得血肉模糊的前臂亦需要仔細處理。

  原想,這麼做就算兩清,他圖個心安,然後在她醒轉前離開。

  豈料舌舔她的傷,血味竄進口鼻,他登時一震!

  這血氣很不單純,不純粹是常人氣味,若說是鳥族的精血,又似乎不太對。

  帶我走……

  若能生翅……帶我走……

  記起她昏茫時的呢喃,他抬起臉,俯視癱軟在臂彎裡的小姑娘。

  她的臉好小,散亂的髮絲極長、極黑,將那張無血色的臉蛋襯得更可憐兮兮,眉形清雅,垂睫如扇,至於那雙艷麗眸子……他已領教過她的目光,看人時毫不避諱,直勾勾很是野蠻。

  他想起幼時,隔著鐵籠好奇打量他的那些人的眼光。

  「可惡——」頭一甩,低咒了聲。「你究竟是什麼玩意兒?」

  昏厥的人兒沒辦法為他解惑。

  事到如今,他也無法在處理好那些傷口後,瀟灑就走。

  要走,也得拎她一塊兒走。

  這個小姑娘闖進南蠻之地,來路不明,底細可疑,未弄個水落石出,豈能放任她自在來去?

  第2章(1)

  為何不願握住我的手?

  ……你覺得我髒,是嗎?

  「她體內血氣確實古怪,即便有鳥族精血,也早被弄渾、弄髒了。」男子幽幽慢慢道,有些氣虛,嗓聲倒十分好聽,但所說的話……

  紫鳶驀然睜開雙眸,腦海中猶浮現當日逃出「白泉飛瀑」的景象——

  前無去路,後有追兵,玄翼與她雙雙立在萬丈高的飛瀑上,他朝她伸出手,她沒有握住,他於是慘然一笑,問她是否覺得他髒?

  玄翼錯了,髒的是她,她的血這樣污穢,早已走上歧路外的歧路,是人是妖、是魑是魅,她都弄不明白了,能有什麼資格去嫌惡誰?

  「阿影、阿影啊,快來瞧,你拎回來的小美人兒張眼啦!」

  這聲叫嚷輕快中帶蒼勁,紫鳶收縮雙瞳定睛,映進眼中的是一名瘦小精幹的老老老太婆,褐臉佈滿皺紋,面頰卻紅通通,配上白花花的發,笑彎彎的眼睛像兩潭深淵,一時間推敲不出年歲,只知對方不容小覷,那感覺讓她想起白泉飛瀑邊,那幾株不知歷經過多少寒暑的蒼松。

  「喲,真醒了吧?瞧見咱沒有?」

  老人家在她眼前揮動五指,揮得她雙眸有些犯迷。

  她眨眼再眨眼,眸線遂從老人臉上移開,看向倚坐窗下的一道修長身影,那男人一身素白夏衫,坐姿輕鬆慵懶,佈滿亂七八糟紅痕的面龐盡透詭譎,她怔了怔,沒花多少心神端詳,眸線下意識再調,直直落在離她好幾步外、沉默佇立的另一抹年輕男子身上。

  剛醒來,她誰也不瞧,又直率看他,那樣的凝注滿是探究,很執拗,不探個水落石出不罷眼似的,燕影左胸不禁繃緊,喉頭堵著。

  一時間,他竟不爭氣地想閃避她的眼。

  彷彿回到幼時,只管把頭埋進自個兒屈起的膝間,躲在自認為安全的所在,不觸碰旁人或憐憫、或驚駭、或好奇的心思。

  「小姑娘,你叫什麼名字啊?」老人家整張臉湊到她面前,一直笑咪咪。

  「紫……紫鳶……」

  老人家眼珠子溜了溜,猜道:「是紫色的鳶鳥,可不是紙糊的大鳶,是嗎?」

  紫鳶有些僵硬地點點頭。

  「好、好……不是紙糊的,那很好。」枯褐的手摸摸她的頭。「太婆真歡喜,以前這兒多熱鬧,後來大夥兒都散了,只剩咱們一族獨守南蠻,後來阿影飛回來,被太婆帶回家,現下是一個拉一個,阿影把你也給拉來嘍!」

  阿影?

  ……是親友對他的暱稱嗎?

  紫鳶再次看向立定不動的那人。

  忽而——

  「紫鳶姑娘從何而來?」清泉般的男嗓緩緩問出。

  她心頭一凜,認出這聲音了,聲音的主人適才說道——她的血,早被弄渾、弄髒。

  她循聲朝窗下望去,那白衫男人似笑非笑,漫滿紅痕的醜顏宛若帶魔。

  她氣息促了促,不由得滲出一背的薄汗。

  「我不記得了……」答得有點心虛,她淡淡垂下眉睫,再揚起時,雙眸又慣然地瞥向那道相較之下最為熟悉的身影。

  「那麼,往何處去,可有打算?」白衫男子再問。

  她微怔,然後搖了搖頭。

  老人家見狀似乎頗開懷,拉著她的手拍拍搖搖。「打哪兒來,往哪兒去,也不是啥要緊事,忘了就忘了,凡事隨心隨情,咱想啊,你乾脆就留下吧?嘿嘿,嘿嘿嘿,老婆子瞧你這身骨,是個練武的好材料,跟阿錦他六嬸母學那一套『行雲流水劍』恰好可以,阿錦,你說這主意妙不妙?」

  被突如其來一問,鳳錦淡笑,很恭敬地答話。「太婆說妙,那自是妙到巔峰。」

  豈料,竟有人吃了熊心跟豹膽了——

  「不好!」

  反對的話一出,簡直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,燕影被太婆的眼刀割得黝膚生疼。

  鳳錦決定先悠著點兒,畢竟今夜十五月圓,他在神地的錐形靈洞中修養半天才出洞,不好隨意動氣,當然,若到非插手不可地、的地步,那也是當太婆的人馬,不開罪老人家,才有好日子過。

  「喲,哪兒不好?你給說說!」太婆依舊笑咪咪,眼底刷過兩道光。

  拔背挺立,燕影深吸一口氣,硬聲擠出話——

  「她來路不明,留下她,不好。」

  「嘿,你還好意思說人家來路不明!咱們南蠻莽林內,東南西北村,來路不明的人多了去!你說,太婆說錯沒有?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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