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掠妻(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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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 頁

 

  「那我認了。」

  「你要後悔,也不讓你走了。」賴著她,堅決不放手。

  「嗯。」無須如此她也不會走,他在這兒,她還能去哪兒呢?

  她指掌回應地交握,頰容貼著頰容,偷得片刻溫存。

  *****

  第3章(2)

  慕容莊佔地十數頃,歷年以來,慕容族人在此開枝散葉,榮盛數百年,宛如絕世獨立的小村莊,居中的慕容府便是歷任家主所居之處。

  最初發跡於何,已不可考,較為可告的說法是,很早很早以前慕容家的女兒曾入宮為妃,後立於後,執掌後宮,母儀天下。

  於是,慕容家便也水漲船高,憑藉著豐厚賞賜為根基,再加上絕佳的經商頭腦,逐步發展成現今規模。

  慕容一家囊括民生大計,多方涉足,時至今日,儼然已成淮南一帶的經濟主脈,每年歲貢幾足以教國庫豐盈,地方官員也要忌憚三分。

  猶如一株百年大樹,主幹供著養分,而旁枝則努力地開枝散葉,壯大這一跺腳也能教一國經濟為之動盪的家族。

  可,旁枝末節陪襯得久了,誰不想當那棵樹的主幹?誰有貳心、誰甘於屈居人下,隔了肚皮又豈能看得透澈?

  這些年來,莫雁回始終戰戰兢兢,片刻也不敢鬆懈,就是因為她明白,只要稍有不慎,慕容韜可以連骨灰都找不著。

  想他死的人,太多、太多了,真出了事,兇手是誰都難說。

  出事之前,慕容韜曾遣她前往涼州放糧,因是賑災,他只能找身邊最信賴、篤信其人格操守的她,就怕主事者中飽私囊,災民便少吃上一口飯。

  她原是深覺不妥,這些年她不曾離開他那麼遠,可又無法違逆他的命令,這一走,便出了事。

  她前腳才出了城門,不出半日便收到莊裡快馬傳來的消息,急急趕回,他已身受重傷被送回府裡。

  據說,船運行那兒出了點事,他與慕容略同去,中途竟發生意外,只找回摔落山坡底下的他,慕容略至今下落未明,生死難測。

  長老們急召她回來,便是為了確認身份。

  他身上有慕容韜的印信、自小不曾離身的小錦囊,有了物證,還不夠,為求謹慎起見,她是與他日夜相處、也是慕容韜最倚賴的親信,她的一句話,有舉足輕重的份量。

  「他是——家主。」

  人證一句話,從此大勢底定,無人再有疑議。

  事後,她左思右想,這一切未免太過巧合,像極了精心策劃的陰謀。主謀為何,她至今仍在查,若沒查出個來龍去脈,她對不起幾乎殞命的慕容韜。

  「還是查不到慕容略下落?」

  慕容家有最精密的探子,跟隨慕容韜經商這些年,深知有太多光明底下的事,今日不知,明日吃上暗虧的便是自己。

  這些年探子回報的事務,無論大小,從未有過失誤,可事發至今已有一月有餘,竟是一無所獲,這——

  她蹙眉,心頭疑雲愈濃。

  「表小姐——」

  左衛的欲言又止,換來她垂詢地瞥。「何事?」

  左、右兩護衛追隨慕容韜的時日比她更久,他養傷這段時日,這兩名近身護衛已是她唯一能信任、參詳事情的人。

  「如今府裡這人,真是家主?」

  「怎麼?你察覺何處有異?」

  「不,沒有,只是防個萬一。」

  「他是,這點無須多心。至於失蹤的慕容略——讓暗探繼續查,一旦查出什麼,再細微都要回報。」

  「是。」議完事,屬下一一退出書齋,她這才開啟後方小門,好似一點也不意外地攙扶那倚在門側的男子,將他迎入主位。

  這小門通往家主寢房,本是平日便於處理帳務所設計,除去身邊幾名親信,並沒有多少人知道。

  右腿仍無法久站,她端來方才熬好的藥湯,蹲跪在他跟前,為他除去鞋襪,雙腳浸泡其中,再擰乾浸藥湯的熱巾敷在他膝上,以助藥氣。

  他垂眸,凝視那悉心照料的女子。「還是沒消息?」

  「嗯。探子全力在查了。」

  他哼了哼。「最好快些把人找到,早早把真相釐清了,省得府裡上下草木皆兵、處處疑人,日子還怎麼過!」

  她動作頓了頓。「左衛是出於一片忠誠,您別惱他。」

  「我誰也不惱!」

  「……」明明就是一副氣悶模樣。

  「你呢?你又疑我什麼?」

  「是有一些想法……」不過不是疑他。「這人連府裡的探子都能躲過,將咱們的行事方法摸得透澈,做得教人無從查起,我想,若不是自己人、而且是極知咱們底細的自己人,做不來如此神鬼不知。」

  「你指誰?」

  「死人都還能留屍,慕容略呢?為何咱們怎麼也找不著?」若是同時受了傷,探子不會找不到,若遭擒,無論賊人欲求何事也早該有所動作,唯一的可能,只剩一下方向——

  「……你這是咒他還是疑他?」

  見他面色難看,她輕歎。「我知你不愛旁人說些詆毀他的話,他是你親弟,如非必要,我也不願以小人之心揣度他。」

  若他一直只是慕容略,過往那一再欺她、處處相逼的言行,看在慕容韜的分上,她都能忍,只要他不做出傷主之事,這輩子她都不會與他對上。

  可如今情況顯然就不是如此,明知主子聽了不快,她還是得出言提醒,以防他吃上暗虧。

  極少插手家業的慕容略,那日為何會突然隨同前往議事?

  就那麼巧,他在,慕容韜就出事了。

  再加上事後處置得不留痕跡,除了慕容略,無人有那本事,能近主子的身,輕易下手。也只有慕容略,要摸清慕容莊的底細易如反掌,只因主子親之信之,從不防他。

  她還能怎麼想?除了內神通外鬼,她想不出其他可能。

  「在你眼裡,他就這麼泯滅天良、毫無人性嗎?」

  「我也希望不是他。」否則,傷最重的,會是慕容韜。她不忍他承受如此殘酷的打擊。

  「雁回,他是任性了些,或許還有些劣性,存心出些難題教人為難,但那也只是因為自小不曾有人惜他、聽他說話、縱容他的索求,而今,有人疼了,他只是想耍耍兒時不能耍的孩子脾氣,東要西討,只是想測測旁人愛他的極限,最初是不相信有人真能無條件縱容他,後來就只是單純討憐,想要兄長多寵他一些。無論你信不信,我相信他心裡必然曾感動過,他再怎麼禽獸,也不會真要自己的大哥死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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