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掠妻(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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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頁

 

  她只是垂眸,安靜聽著,不發表言論。

  「你不信?」

  「慕容略如何,與我無關。」她沒必要探究他想什麼、動機又是什麼,但是慕容韜愛他,這樣想能讓他好過些。

  「是嗎?在你心裡,這個人就發此乏善可陳?」

  她努力想了想,還是搖頭。

  真要她說,她確實對這個人一點想法也無。

  也是。她能有什麼想法呢?一人從來沒有將目光放在他身上、停留過片刻的人,他是好是壞、想什麼要什麼,確實是與她無關,也不會有任何感覺。

  他笑了笑,在她拭乾雙腳、重新套上鞋襪後,扶著桌沿起身。「我去園子裡走走,很快回來,不必擔心。」

  這話下的另一個語意,就是不要她跟。

  這是自他傷後頭一回拒絕她,將她遠遠隔在心門之外,鎖住所有情緒,不讓她碰觸。

  她怔怔然,目送他踽踽獨行的背影,久久不曾移動。

  *****

  這個「很快回來」,一去便去了一個下午,連晚膳都沒有吃。

  他開了口中,不許任何人打擾,就無人敢違逆。她遠遠遙望,不能靠近,看著佇立亭中動也不動。

  向晚起了風,她擒著衣袍候著,久久、久久,沒等到他回眸。

  這是頭一回,他將她落下、遺忘了。

  天色全然暗下,他緩步回房,看見一桌子冷卻的菜餚,以及一旁有耐心等候的女子。

  「抱歉,想事情想得出神了,忘記時間,你吃了嗎?」

  她搖頭。他未用餐,她豈會先他而食?

  莫雁回起身要將菜餚撤下,重新再煮,他一張臂,密密將她摟住。

  她靜立不動,安安靜靜地待在他圈起的臂膀間,兩相依偎,良久誰也沒再有多餘舉動。

  「對不起,往後你不愛聽的話,再也不說了。」是她不好,要他接受被至親背叛的事實,比殺了他更殘忍,有些事,明知是也不能說,她何必非要往痛處踩。

  他要認為慕容略好,那就好吧,只要他別再露出滿眼的空茫憂傷,背身而去的身影滿滿儘是拂不去的寂寥。

  「不是你的錯。」雙臂將她摟得更緊,臉龐埋入她發間。「無所謂了,我什麼也不求、什麼也不要了,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好,雁回、雁回……」

  「我在,我一直都在!」張臂堅定回摟,收容此時絕望而脆弱的他。

  就這樣了吧,明知如此,也是他自己選擇要走的路,碰觸著一顆不屬於他的心,擁抱著真實卻又無比虛幻的身軀,快樂且寂寞。

  即便疼痛,也甘之如飴。

  第4章(1)

  他們極為不對盤。

  不記得從何時開始,等他回過神來,已是這般局面。

  那也沒什麼不好,人生無趣得緊,總得為自己找些樂子,最初,慕容略真是這麼想的。

  那女人不苟言笑,他就偏愛撩撥她,她愈是不理會,人類劣根性就愈是不罷手,如此變本加厲,不斷循壞。

  看著慕容韜顏面,她猶能忍下,不與他正面衝突,而他慕容略又豈會是半途而廢,容許自己無功而返的人?

  從此,更致力於教她變臉之事。

  一項、一項地試,直到有一日,終於瞧見她心上最大的弱點。

  慕容韜。

  他發現,她在望向某個人時,目光不一樣。

  相對時,沉穩若定,無波無瀾,可那人一背過身,那目送而去、難以自抑時流瀉的依眷深意,瞎子才看不出來。

  他簡直要佩服她了。能瞞過他心思細膩、洞悉力一流的大哥,那還真非常人所能為之,更別提這兩人幾乎朝夕相對。

  「人都走遠了,目光還收不回來,要真如此難分難捨,要不要就直接綁在他褲腰上,隨他進房侍寢?」

  她收回目光,望見倚坐在長廊邊的身影,依例對好運嘲弄話語充耳不聞,相應不理。

  「你愛他?」

  她腳步一放,回身瞪他。

  果然,這一步棋下對了,還真稱穩掐住了她的弱點。

  「我那不解風情的愣大哥曉得嗎?」

  「二公子慎言,莫要搬弄是非,徒惹家主困擾。」

  是怕心上人困擾,不是擔心自己的名節,這豈非此地無銀三百兩?

  「他會困擾啊……那還真值得我一試。」

  「大可去說,我不會承認。」要說他興風作浪,這也不是頭一回了,她若抵死不認到底,誰又能耐她何?

  慕容略跳下曲欄,幾個大步追上欲走的纖影,她未防備他會有此舉,一個大意教他擒住右腕,壓向亭柱。

  這是——做什麼?

  饒是再深著冷靜,對上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,唇上輾轉肆虐、微疼的觸覺,顯示這一切都不是幻覺,他、他真的……

  這張溫雅如玉的面容,曾在夢中出現過多少回,而今……如此貼近,卻又遙遠,似他,卻不是他,咫尺天涯……

  「你在想什麼?」他挑挑眉,洞悉般的睇視眸光帶著幾詐不懷好意的戲謔。

  她一陣心虛,羞愧地反手將他推離。

  「無所謂,就拿我當替身啊,我若不說破,誰知道?」

  這不就說了?還說得挺大聲。

  他曖昧地舔舔唇,上頭還留有殘餘的胭脂味,誰知她仍面不改色,無動於衷。

  呿!還以為她會哭一哭、鬧一鬧,貞節烈女那般撒潑揮巴掌什麼的……結果什麼都無,感覺比被蚊蟲叮了還要更不痛不癢。

  心上有了人,不都難以忍受別的男子碰觸嗎?怎麼這女子恁地硬骨,就偏要與眾不同,特別得——他一槓上都不捨得轉移興頭了。

  「我說——若我向大哥討你,你猜他允不允?」直至目前記錄,他那有求必應的好大哥,似乎還不曾對他說過一個「不」字。

  同居東苑,行;最初那一個月,兄弟倆同住一房,直到僅有一牆之隔的全新寢房打點好才搬了過去,裡頭每道擺設、吃穿用度,全數比照辦理,一式一樣,毫無偏差。

  看上了他身邊任何事物,一句話,大方割愛。

  他真的很好奇,也一直在測試底限,這人到底會不會有拒絕他的時候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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