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彌不斷地掙扎著,卻怎麼都甩不掉他牢牢摟著她的大手。
「喂,放……放開我啦。」
他冷肅又惱怒的瞪著她,然後一把扯下她的羽毛面具。
「啊!」她一驚,立刻單手掩住自己的臉。
「不必遮了,我知道是你。」他極度不悅的直觀她,「你可真教我吃驚。」
真是活見鬼了,他居然真的認出她來?
她戴著羽毛面具,店裡又烏漆抹黑,他是怎麼認出她的?
話說回來,這是什麼孽緣啊?她明明不想再見到他,卻仍是碰見他,而且還是在這種店裡,又在她身上穿著這身令人害羞的衣服時……
可惡,東京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小?
「把手放下,看著我。」他語帶命令的說。
「不要!」他發什麼神經病?她幹麼要聽他指揮?他不是臨檢的警察,她更不是未成年少女,他幹麼對她大呼小叫的?
「你有膽子穿著這麼不檢點的衣服在夜店裡鬼混,為什麼沒膽子面對我說話?!」
什麼不檢點的衣服?混夜店?她是在工作耶!要不是已經答應人家在先,實在是跑不掉,她也不會慢著,他憑什麼管她穿什麼?
「你自己還不是到這種有女人穿著不檢點衣服的夜店裡混!」
「什麼?」她的反擊,讓他胸口的那團怒焰越燒越旺。
他倏地將她掩臉的手拉下,世彌氣憤的脫著他,「你到底想怎樣?!」
「你的夜生活真是精彩。」真言冷嘲熱諷地說,「還以為你是搞自閉的奼女,沒想到你也挺會玩的。」
他的揶揄讓世彌又羞又氣。他是哪根筋不對,幹麼要這樣嘲諷她?他們是兩個不相干的人,就算她的夜生活靡爛到爆,也不必他來當道德糾察隊吧?
「放開我,我要進去工作了。」不知哪來的一股勇氣,她不再閃躲他的目光,瞠著圓眸瞪視他。
迎上她難得正視自己的明眸,真言心頭一悸。「工作?」
「是的,藏方先生,我也是要吃飯的。」
「你今天才拒絕了我的薪水。」他說。
「我不想要。」
「為什麼?」他濃眉一皺,「我的錢細菌特別多嗎?」
「你幹麼管那麼多?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。」這是事實,但為何說出口後她卻感到心痛?
「誰說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?」有的,他們有關係,她是他下屬的姊姊,她是他外甥的臨時保母,她……
可惡!除了這些淡薄到幾乎稱不上關係的關係,他們還有什麼關係?
「我只是臨時保母,只是個就算在路上跟你迎頭撞上,你都不會多看我一眼的普通女人。」糟了,為什麼她越說越覺得心酸惆悵,越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如此的卑微?而且她的話聽起來像是在……在跟他討關心、討關愛?
「如果你穿著這身衣服走在路上,我會多看你一眼的。我會想,怎麼有女人敢拿這麼抱歉的身材示人。」
此話一出,真言立刻就後悔了。這是人身攻擊,而且是非常可惡又無理的攻擊。
雖然他必要時攻擊他人毫不留情,但絕對就事論事、恩怨分明。不管是對誰,他從不做這種情緒性、毫無道理可言的抨擊,可他現在是怎麼了?為什麼要對她……
「我的身材是抱歉,但還是有人看的!」世彌羞惱氣憤的瞪著他,張牙舞爪得像只被激怒了的貓。但即使如此,她的眼眶還是委屈的濕了、紅了。
「快去把衣服換了,我送你回家。」他語帶命令道。
「不用!」她憤然扯下披在身上的西裝外套,恨恨的丟還給他。
他眉心一擰,神情懊惱地問:「你這是在幹什麼?」
「離我遠一點,不要管我的事!」她強忍住淚水,對著他大叫。
這時,保全聞聲而來。「他在騷擾你嗎?」兩名高壯、臉上彷彿寫著「生人勿近」的保全,警戒地瞪視著與世彌發生爭執的真言。
擔心他們會對他動手,她立刻澄清,「沒……沒有,他要走了。」
「木嵨世彌……」
世彌為難的瞥了真言一眼,「拜託你走吧。」說罷,她轉身走回店裡。
好幾天了,自從上星期五晚上在PUB裡遇見世彌之後,真言一直被一個問題困擾著。
不想與無益之人經營無益關係的他,為什麼在面對她時總是如此的情緒失控?其實她沒錯,她是成年人了,就算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,也輪不到他管。
但為什麼看見她穿著那種衣服,冒著被男人騷擾的風險在PUB裡工作時,他會這麼的火冒三丈?該生氣的是她父親吧?他又不是她的誰,為何想干涉她?
可惡,自從她出現後,他好像整個人都不對勁了,完全被她牽著鼻子走,就像繞著她打轉的行星般……不對,她對他來說,只是個不起眼的女人,她是那麼的黯淡又微小,他怎麼會受她影響?
偏偏,事實擺在眼前,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,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家裡,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她——木嵨世彌,她已經完全佔據了他的腦袋跟心靈,甚至嚴重影響到他的生活及工作。
不該是這樣的!他藏方真言不該被任何人影響,尤其是她這種活在動漫世界裡的奼女。一樣是二十五歲,他的眼裡、心裡都應該只看得見矢吹慶子那樣的女人。
也許他該跟矢吹慶子更進一步,好讓自己的心沒有一絲可以容納怪女人的空隙才對。
拿起電話,真言欲撥號,但腦子裡卻沒有半個數字。他這才察覺自己從沒記住矢吹慶子的手機號碼,因為一直以來,都是她主動邀約他。
他拿出手機,找到了她的手機號碼。電話撥通後,不到三秒鐘,那端的矢吹慶子已驚喜的接起電話——
「藏方先生,是你嗎?」
從她的聲音,他感覺得到她的興奮,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打電話給她。
「是的,是我。」他問:「今天晚上有空嗎?」
「有。」她半秒鐘都不敢遲疑,像是擔心他隨時會反悔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