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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頁

 

  最好你做事這麼有計劃,分時是剛剛才想到的吧?

  冰夷微微笑著,也不給蒲牢難堪,隨他去瞎說了。

  「至於……紅棗姑娘。」冰夷轉向她, 笑屠明亮。

  咦?他怎知她的名兒?方才……有提及過嗎?紅棗困惑想看。

  「不妨由我帶她回龍雕城,交紅魟醫,如此一來,四龍子也能搶到五、六名,不至於落後太多,淪為九龍之末。」冰夷提議。

  「不用,我自己帶她回去。」蒲牢想也沒想,直接拒絕。

  明明冰夷的建議很不錯,讓他能在兄弟排名間,搶個不前不後、不糟不爛的名次,又能將她脫手,丟給魟醫去管,何樂而不為……他也沒想透自己拒絕的理由。

  「我很順路,不麻煩的。」冰夷是魟醫的徒弟,日日往返內城外城,可以順道送紅棗去交差,只是……這個「差事」,似乎有些差錯,呵呵……

  「說不用就不用,把你的房間整理整理,空出來給我們睡,少哆唆了。

  「我家很狹小,沒有兩間客房。」

  「你變回原形,在屋外海草裡隨便窩著睡吧。」

  「這是人話嗎?」喪盡天良了呀。

  「我龍嘴吐不出象牙,照辦就是。」蒲牢下。仰高高,據傲無禮。

  「誤交損友呀……」

  這五字血淚,冰夷哀號的次數,十根指頭都數不完。

  第4章(1)

  頭一次在海中過夜,身下所躺並非竹蓆木板,而是長蚌形的床;身上所披蓋的,是人間織造不出的細膩蛟捎,柔軟無比。

  本以為自己該會一夜無眠,沒想到酸硬的身子一攤平,睡意立刻襲來。

  算算她已有兩天一夜沒合眼,倦,是理所當然。

  今日的折騰,超過她的負荷,淘盡渾身力氣,她埋入峭枕,意識漸揚。

  海底很靜,沒有風聲颯颯,沒有蟲鳴卿卿,她睡得很沉,無夢干擾。

  也許,並非無夢,而是,她仍在夢裡。

  這一切,全是做夢?

  醒來後,才會發現,沒有河蛟、沒有娶妻、沒有龍骸城、沒有蒲牢……

  沒有……

  一陣巨響,青天霹靂般傳來,像暗夜突雷驚醒了她。

  「打、打雷了?」她惺?訟茫然,眼皮沉沉,勉強半開。

  眼前是海,顫顫巍巍一片,她還陷進蚌床間,簌皇削寧在雙手裡。

  不是做夢,是真實的。

  雷聲沒有止歇,規律起伏,時而響,時而消 ,靜冥海夜間,分外清晰。

  想睡,也睡不著了。

  她下床,循聲而去,要看看這海中雷聲,從哪兒來?

  冰夷的住居不大,螺屋內區隔出上下空間,客居在上,主居在下,環形的石階引領她下樓。

  迴盪在小小廳裡,雷聲更顯巨大。毫不費勁,找到了源頭。

  沒有門扉的房,幾串水沫成為屏障,隔出廳與房的分野。

  她探頭進去,裡頭正轟隆隆作響,暢快淋漓。

  睡在蚌床上,是蒲牢。

  他渾身赤裸,絲絲藍光透窗灑下,落在髮膚間,突顯結實肌理,一塊一塊,債張起伏,月要卷薄峭,一抹陰影,勉勉強強掩蔽住腿間雄偉。

  粗壯右臂橫在額上,髮絲撩亂,光與暗,交錯臉龐,高挺的鼻樑最是突出。

  纖聲雷動,來自於他。

  她沒聽過有誰的纖聲同他一樣,這麼的……爽刺。

  好吧,她見識淺薄,只與爹和爺爺這兩名男性同住過。

  對爹的記憶,太淺太淺,忘了爹是否也會打纖,她爺爺則在小酌幾杯之後,睡得深酣,偶爾會發出幾記重纖,絕不至於如蒲牢這般驚天動地。

  她走近了些。

  發現他身上有紅光閃爍,一點、一點,像忽明忽滅的星火,定睛細看,才知是鱗。

  非常漂亮的色澤,艷紅炫麗,輝映著光,在他手臂上仿似燃燒。

  眼前景致雖吸睛,但一聲聲巨鼾足以催壞所有綺麗。

  紅棗雙手捂耳,沉沉雷纖,仍是穿透指掌而來。

  「太可怕了……這鼾聲……」連她的呢喃都輕易被蓋過去。

  醫家子孫的本能,四診之法,望、聞、問、切,基本所學立刻用上。

  是脾胃虛弱所致?

  抑屬肺氣不足引起的打呼?

  若為後者,又得細分是「外來病邪」或「內傷」——她需要替他診脈,才能確定。

  微暗的房,突地,亮起兩顆火紅的光。她來不及反應那是什麼,喉頭已遭童力捏住。

  可怕的狠勁、銳利的刺痛,陷入頸膚。

  她喊不出聲,被擰扯、被擒捕、被反制在沉重、巨大的壓迫之下。

  活命氣息瞬間遭人陰斷,入氣出氣無一可獲。

  「是你?!」

  喉上的鉗制,驀然抽開,熟悉的悴嘖聲,介入她逐漸朦朧的聽覺內。

  那兩顆火紅的光,原來並非光。是他的雙眼,恫恫如炬,血紅色的瞳。

  蒲牢手一揮,室內通明,她呆呆躺在貝床上,脖間五條爪痕猙獰,淚出了鮮血,融入海水。

  「你大半夜不睡,跑到我床邊做什麼?!」他睡熟歸睡熟,獸的警戒本性,絲毫不鬆懈,身體比意識更敏銳。

  他差一點……只差一點點,就捏碎她的頸子,像捏碎一塊豆腐!

  猛然想起,他匆忙幫她抹去脖上傷口,嘴裡碎碎直念。

  「我睡看時,身體的戒備會更加敏銳,也更不懂手下留情,這種時候,偷偷摸摸靠過來,小命不想要了?!」他罵看她。

  「你在打呼。」

  「嘎?!」

  「像雷聲那麼大。我是被吵醒的。」她神情淡然,只有他撫過傷處時,感到疼痛,不由自主嘶息,但也僅是細微的輕顫,半顆淚水都沒流。

  「瞎說!我我、我才不會打呼哩!」他嚴厲否認,臉上不自在的神情,以及顯而易聞的結巴,已徹底出賣他。

  他知道!她不是唯一一個說這番話的人——他的表情,誠實坦白。

  「我替你診脈,找出原因,只要對症下藥,情況可以獲得改善。」

  她朝他伸手,他毫不領情。

  「打呼就打呼,有什麼好哆唆?!」小題大作!

  她認真以待,祖訓有云:小症大視,方可察覺細微末節。

  「打呼並非大症,但它極可能是徵兆,也許,是腸胃功能虛弱;也許,是肺氣耗傷、病久邪熱、鬱積異致;更或許,氣循不暢,血循不良,鼻癟肉增生……諸多情況,都是警訊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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