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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5 頁

 

  她終於懂了,明白他為何流露……這樣的慌張。

  他以為,她沒有留下的理由了。

  她來不及開口,他接著又說,細數起「海」的種種缺點:

  「比起陸路,大海可怕許多,處處潛藏危機,有鱉有蛟、妖怪一堆,海空又那麼高、那麼寬闊,無邊無垠,不像陸路溫暖,有充足的日照……」

  「是呀。」她額首,泰半同意。

  蒲牢又急忙說,鬆開對她的緊抱,雙掌搭於她肩上,認真看著她。

  「但是,那些鰲呀蛟的,我可以一隻隻打跑,不讓它們靠近你半步!海水太冷,我可以隨時當你的暖爐!你不喜歡海裡的食物,我天天去人類城鎮,替你買你愛吃的東西!我也能常常帶你回陸路上,去曬曬日光,吹吹涼風,你……」

  急促說完,喘了口氣,他聲音放輕,眸光卻更紅濃,問著:「留下來,好不好?」

  渴求的希冀眼神裡,滿滿地,倒映著她。

  「憑我一己之力,不可能游回陸地去,我既沒有羽翼,更無魚鰭,如何能走?」她笑笑反問。

  這是事實。

  海水無枷無鎖,對人類而言,尤其是她這種不諳水性之人,就是銅牆鐵壁,困住她,她哪兒也不能去。

  蒲牢胸口一痛,臉龐扭獰,幾乎要室了氣息。

  一點點……想留下的慾望,都沒有?

  面對這種粗線條、又遲鈍、又直腸子的男人,話,說得越迂迴、越婉轉,他越不會開竅,一旦想錯了,就鑽進了牛角尖,一如此刻。

  要嘛,就直來直往,說得字字清晰,語意明瞭,沒有模稜兩可之處。

  好歹她是個姑娘家,臉皮薄,性子矜持,太直率的話語,由她來說,簡直是羞慚欲死,尤其週遭那麼多人,全等著要看……

  唉。

  誰都她愛上這種個性的弩鈍男人?

  是呀,愛。

  愛了,只好認了。

  她輕吁,深深吐納幾回,迎戰他的眸光。

  每一字,雖不鏗鏘有力,甚至是柔軟的。

  嗓音卻無畏無俱,沒有遲疑,:「我想留下來,我會留下來,我要跟你在一起,從你伸手接住躍下海崖的我開始,我就跟定你了。你在哪裡,我也在哪裡,我沒有做好離開你的打算。」

  大膽直白的言論,沒有半個字悖違她的真實心意。

  說完,她才開始臉紅,紅暈炸開,兩腮艷麗無比。

  即便如此,她也沒有逃開視線。

  看著他面露驚喜,看著他笑容綻放,看著他……咧開了唇,兩排雪白牙齒,閃閃發亮。

  她不願漏看,這麼開懷的他。

  「我已經開始學習龍雕城的藥理,也認識了新的朋發,海中生活的不習慣,我漸漸適應,我有自信,能在海城裡——」話,沒能說完,她又重新被他壓回胸肌上,芙顏擠扁,美感盡失。

  她實在不想用這張醜醜扁臉,繼續表達情意……

  臉頰邊,密密熨貼的胸膛,熱熱暖暖的,浮現狂喜紅鱗,忠誠反應出蒲牢的開懷,不用抬頭看他,都能一目瞭然。

  單純的龍子。

  讓她忍不住雙手環抱,納入臂彎內,縱容著,呵愛著的率真龍子……

  最近,她變得很愛哭,眼眶內隨時有淚水打轉,一點點的小撼動,便能使她淚眼汪汪。

  光是像這樣,抱緊他,也被他所抱,溫暖交融,心跳共奏,越來越熟悉的水熱,又醞酞眼中……

  藥居裡,看戲的學徒只有更多,沒有變少,個個為了不破壞觀賞的樂趣,識趣地屏息無聲,瞳大雙眼,覷著四龍子笑得像個傻子……

  呃,是孩子。

  然而,不是每一隻旁觀者,對於眼前的甜蜜情景,都能給予誠心祝福。

  也是有人,看見蒲牢臉上掛滿罕見的專注,以及……溫柔,感到天崩地裂,難以接受,近而氣憤尖嚷——

  例如,兒香。

  第9章(1)

  「你所謂『強壯健美,不需要靠男人保護,不會給男人帶來困擾,不礙事、不麻煩』的女人,就她這副德行?!」

  兒香小臉怨慧,細數蒲牢過去說的字字句句,一字不漏,她倒背如流。

  纖指氣呼呼指向紅棗,美麗的杏眸,則以一種俯晚的高傲,瞇覷著人。

  不能怪兒香居高臨下,而是她比紅棗高出許多,身形豐映健美、炯娜多姿,凹與凸的線條、柔軟,完美無瑕。

  紅棗的個頭只到兒香胸口,正好面對兩團盈滿,連女人都欽羨讚歎。

  紅棗目光下移,瞄了自己,僅僅一眼,又趕快挪開,不願自取其辱。

  兒香抿閉紅唇,將紅棗自頭到腳打量幾回,鼻兒嗤哼。

  「我瞧不出她哪兒強壯,悴,眼裡還積著眼淚呢,動不動就哭的雌性,你不是說過最教人厭煩?」

  「你怎麼又來龍骸城了?」蒲牢臉色難看,還以為她這回離開,沒個一年半載不會再來煩他!嘖!失算!

  「因為我沒見到你沒有抱到你呀!我怎可能甘願回去?!當然半途就要折返回來,再碰碰運氣,看緣分是不是安排我倆重逢!」

  兒香毫不羞怯,態度大方自然,對於感情不吝於表達。

  兒香很想朝他撲過去,但他懷中位置遭紅棗佔去,沒端開她之前,兒香哪搶得到?

  「你被抱夠了吧?!換我了!走開!」兒香指使紅棗,高傲無比。

  太理所當然的態度,完全不給人反駁餘地,紅棗還真準備聽話,要從蒲牢懷裡退開,讓出位置——

  「你幹嘛照她的蠢話去做?則蒲牢又把紅棗撈回懷裡,先是吼她一頓。

  口氣雖凶,但只有音量大,並無殺傷力,比起他接下來那既淡又冷的語調,簡直可說是疼寵了。

  紅眸掃向兒香,凜冽漠然,揮手如同揮蒼蝸,不吼不吠,冷冷說看:「該走開的,是你,別說得像你和我有啥關係。」

  原來,吼人的蒲牢,並不是最可怕的。

  而這一面的他,冰然無情,連抑揚頓挫都不屑多給……教人打從心裡感到寒意。

  若有朝一日,蒲牢以這種冷嗓,這種面容待她,她會非常……非常難受的。

  紅棗為兒香感到心疼,同為女子,愛上一個男人並無對錯,一顆真心,不該被如此對待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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