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捨裡,舒仲尹看著她手中的官銀,不由得搖頭失笑。
「佟大人,你料事如神的能耐,教為夫的佩服極了。」
佟抱恩垂下眼,笑得苦澀。
她並非料事如神,而是她的夢境早在許久以前即告知了她這些事,她才能藉此設計,把原本屬於舒仲尹的劫難嫁禍給秦世衍。
可這些事她不想告訴他,怕在他眼裡看見驚懼。
「那麼接下來,你要怎麼做?」
佟抱恩深吸口氣,勾彎唇角。「我要拔除皇夫在朝裡的所有勢力。」
這是她答應陛下的事,更是為了破除她最後一個夢境,必須徹底解決的一大威脅。
第8章(2)
幾天後,早朝上,文武百官一如往常地上奏各項大事,眼看就要退朝時,玄芸看了站在最前方的佟抱恩,問:「佟卿,可有事上奏?」
她緩緩回過身,拱拳道:「欣稟陛下,據聞近來有大量官銀流入民間。」
這話一出口,百官不禁交頭接耳,就連坐在女帝身旁的皇夫秦世定,神色也為之一變。
「哦?」玄芸微揚起眉。「可有查證?」
「啟票陛下,微臣感覺古怪,便派人私下查探,如今微臣手上己握有從戶部流出的官銀。」
「呈上。」
「是。」佟抱恩自袖裡取出一錠官銀,交到女帝手中。
玄芸翻過銀錠,確定上頭印有官印,立刻低喝道:「黃尚書!」
「微臣在!」戶部尚書驚恐萬分地向側邊踏出一步。
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」
「微臣……」
「給朕說清楚!」玄芸怒瞪著他。
戶部尚書看著她,視線偷偷地掃向一旁的秦世定,對方卻使了記眼色,他不禁頹喪地垮下肩。
「陛下,無須為難黃尚書。」佟抱恩適時介入。
「難道佟卿已掌握線索?」
「正是如此。」
話落瞬間,秦世定忍不住看向她。
「微臣循線追查,找出得到這官銀的商家,正是京城裡頗負盛名的銅聊齋,那裡鑄的銅像是西引之最,更是鄰國極喜愛的珍品,是每年輸往鄰國的大宗買賣,而牽這條線的正是秦家二爺,秦世衍。」
「胡說,銅聊齋每年輸送鄰國的珍品,可不是秦家獨斷,舒家亦有。」秦世定忙道。
佟抱恩看向他。「皇夫所言甚是,所以微臣繼續明查暗訪,深入追蹤發現,內務府北司所裡竟也有戶部的官銀。」
「佟大人,北司所負責宮中各項採買,持有戶部的官銀,並沒什麼不妥。」秦世定勾唇,笑得極冷。
「微臣原本也是這麼認為,直到微臣不經意地看見北司所的採買帳冊,發現秦家的農糧以極高的價格賣入宮中。」佟抱恩說著。
他不以為意地看著她。
「當然,那本帳冊微臣仔細看過,發現微臣的相公身為西引皇商,自然也有將貨賣進宮裡,其中以新開發的金銀花絲價格最為昂貴,一絡三兩重的金銀花絲竟以十五兩黃金購入。」
秦世定聽完,神色微動。
「佟卿,你的相公是個奸商吶。」玄芸冷冷勾笑!
「是啊,真是汗顏,微臣也沒想到他會如此,所以回家罵了他。」佟抱恩一臉無辜道:「誰知,微臣的相公竟說,三兩重的金銀花絲,他只賣了三兩黃金。」
「哦?」
「這就怪了,這與微臣所看見的帳冊完全不符,所以微臣隨即又入宮,把北司所的張公公和帳冊……」她說到一半,瞥見朝夕明就在殿外,不住地搖著手。
「佟卿?」玄芸看向他再看向她。
佟抱恩微擰起眉。夕明這個動作是在告訴她,沒逮到張順福,更別提那本帳冊了……糟,沒有證據,單憑她的說詞,是無法將這一干人治罪的。
忖著,瞄見秦世定垂眼勾笑,那氣定種閒的模樣,令她惱極了。
肯定是皇夫因為秦世衍出事,所以早有防備,而她卻傻得慢了一步!
「佟卿?」玄芸再喚。
她回神看著她。「微臣……」
「欣稟陛下,皇商舒仲尹求見。」通傳太監在殿外喊著。
她望向殿外,同時聽到女帝吩咐,「宣皇商覲見。」
通傳太監隨即尖聲傳達旨意,不一會便見舒仲尹到來,一身月牙白錦袍,身後跟著歐陽璿,而歐陽璿正抓著……張順福。這一幕,教佟抱恩瞪大眼。
「皇商舒仲尹見過陛下。」他拱拳垂顏道。
「仲尹,這是……」
「欣稟陛下,在下外出時,巧遇見了張公公,憶及前些日子佟大人間起宮中金銀花絲採買一事,所以在下便上前向張公公詢問,結果發現張公公就將帳冊帶在身上。」舒仲尹說著,從懷裡取出北司所的帳冊。「而在下,剛好也將舒家帳冊帶在身上,想要陛下替在下主持公道。」
佟抱恩見狀,感動得要命,卻不能表現在臉上。
這人才是真正的神機妙算!她何曾向他提過這些事了,方才不過是隨口胡謅罷了,沒想到他竟能完整無誤地吻合她的說法,就像他們曾經套過招一樣。
「呈上。」宮人隨即走下階,取走舒仲尹送上的兩本帳冊。
玄芸看向她,佟抱恩隨即意會地走近,一起看著帳冊,而坐在玄芸身旁的秦世定則是怒目瞪著張順福。
一會,佟抱恩勾笑,拿起兩本帳冊,看著張順福。「張公公,你能否告訴我,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」
見東窗事發,他隨即跪倒在地。「陛下饒命,不是奴才做的……」
「那是誰做的?」玄芸沉聲道。
「是……」張順福那對鼠目飄啊飄的。
「張公公,光是金銀花絲的採買就差了一百兩黃金,在戶部每年叫窮,國庫短缺的情況下,你膽敢中飽私囊,該當何罪?」佟抱恩斂笑,凜目生威,喝道:「來人,將張公公拖往大理寺嚴懲!」
一聽到大理寺,讓人不禁朕想到大理寺卿和佟抱恩極為交好,逼供的手段更甚刑部,踏進大理寺的官員,沒有一個不招供的。
張順福忙不迭地求饒,「陛下饒命,是皇夫要奴才這麼做的!所有的差額全進了皇夫手中,奴才只是得了點佣金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