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再醒過來,卻是腦袋一片空白,渾渾噩噩,無法思考。
她腦中僅剩秦藏竹隨著李霏而去的背影,而那背影只教她傷痛欲絕,根本不想再醒來。
淚珠自眼角滑落,一顆接一顆,好生傷心,好生痛恨,他負了她,他負了她!
他怎能輕易背叛她,他怎能!
她又淒楚又憤怒的抹淚。她錯看他了,怎能因李霏的幾句威脅他便就範……等等,李霏說了什麼?李霏的威脅與歡兒有關,為什麼與歡兒有關?!
她倏地想起這件事,歡兒的身世到底有什麼問題?歡兒不就是她的兒子,能有什麼足以威脅秦藏竹的秘密?
思及此,她眼珠子覆上一層怒光,霍地爬起身,迅速的回到勾欄院。
天尚未亮,秋兒還在秦有菊那未歸,而秦藏竹此刻也正與人生子去,整座院落只剩猶不知任何事仍熟睡中的歡兒,她先在這屋裡翻箱倒櫃,四處尋找未果後,再回藏書庫找了一圈,只是她翻遍整座院落,卻仍不見她要找的東西。
站在被烏雲遮了一半的陰冷月光下,她臉龐更顯森冷,想著還有哪裡可能藏那樣東西?
半晌,她陰沉的往朝陽樓的方向移去。聽說他在那有座書房!
她很快的東移,只是越接近那兒,她腳步越是沉重,思及那男人正在這與另一個女人行夫妻之實,她便難受。
她如同石柱般佇立在朝陽樓裡的一間房前,裡頭燈火已滅,已經結束了嗎?
她心如刀割,無法想像他是如何親吻李霏的,又是如何將對方納入懷中,擁抱她時的神態是不是也如同擁抱自己一樣?
烏雲忽然罩住了所有的月色,她用掌心蓋住自個兒酸澀到無法形容的眼,淚水由掌縫中溢出,內心是一種教人剜肉刮骨般的劇痛。
倏地,蘇菱毅然轉身走開。她必須找出為什麼她合該承受這些的原因!
她找到他的書房,推開書房的門,一腳跨進去。朝陽樓是李霏的地盤,她未曾靠近過,因此這間書房是她第一次踏進來,可這裡的佈置令她有熟悉感,好似她未失憶前時常來。
她冷笑了下。未嘗不可能,這兒過去是那男人所居,她會過來也不奇怪,可此刻她無暇去想這些,到這的目的只想找到一樣東西。
她開始動手翻找她要的東西,連桌子下、櫃子底的每一處她都不放過。
一刻鐘後,蘇菱瞇起眼瞧著教自己翻得凌亂不堪的地方。怎也不在這裡?而秦府內除了這,他還能放哪兒?
除非,為了一勞永逸,他不惜毀去它?
思及這個可能,她怒潮洶湧,憤而將桌案上的一冊書摔出去,這冊子正巧摔在書櫃邊一隻不起眼的木雕虎身上,一瞬間,她聽見一旁傳來刷的一聲,便朝聲響處視去。
不禁吃了一驚,原來櫃子旁的牆裡隱藏了一道窗扇般大小的暗格,那木雕虎是暗格的開關,她不小心動到了木雕虎,暗格的門竟意外被開啟了。
她走過去,有預感她要的東西就放在這裡面。
暗格中讓她第一眼瞧見的,是以她為主角的一幅畫像,畫裡的她穿著淺綠色長衫,背景是這書房,她眉飛色舞的吃鍋,筷子在鍋裡攪拌著,那模樣也不知在得意些什麼,神情極為生動,為她畫下這表情的人,完全捕捉到屬於她的神韻。她往畫的角落瞧去,落款人是秦藏竹,如她所猜,這幅畫果然是他幫她畫的。
他眼底的她是這般美好與燦爛嗎?
蘇菱忍不住輕撫起畫中那雙幸福的笑眸,哽咽了。她曾經是這麼快樂的嗎?那為什麼……為什麼又會有令她悔恨的秘密呢?
她將視線移往暗格中的一迭手稿上,果然沒錯,東西在這裡,她抱出自個兒寫的那迭稿子,坐到那男人的桌案上翻閱。
蘇家原是江南地方世家,卻因故敗落,蘇家兩老一病不起後,她便投靠遠親秦家,請求收留。
看了幾頁,關於她的身世確實與秋兒告訴她的大致相同,她再繼續往下看,原來秦藏竹初遇她時,並沒有將她放在眼底,只撥了座小院落打發她後,便對她不聞不問。
而她也無所謂,小院落僻靜,她帶著秋兒在此不受人打擾的生活,日子過得倒也輕鬆自在,直到三個月後的某一天,某人突然不請自來的出現在她面前——
「這內容是你寫的?」秦藏竹的聲音透著怒氣。
她往他帶來的書冊瞄去,立刻心虛得想跑。「不是!」她失口否認。
他瞇眼。「化名春宵公子的作者不是你嗎?」
「我……我不知這叫春宵公子的是誰?」她死不承認。
「真不知?」
「不……不知……」
「那好,讓我瞧瞧這些是什麼?!」他在她屋裡翻出了一迭的紙張,尷尬的是,上頭滿滿重複寫著春宵公子四個字。「你這是在練字?」
她一窒。「我……我……欸……是在練字沒錯。」接著氣虛。
「練好之後可以替春宵公子為書迷簽名了!」他冷譏道。瞧人贓俱獲,她還能怎麼辯解!
「這……好吧,我承認,我就是春宵公子,可你怎麼會瞧見這套書的?」騙不下去,她只好硬著頭皮承認。
這些確實是她為了讓更多人買書,練著打算出版一批有她親筆簽名的書冊。
「光憑『不能人道的秦二公子』這樣的書名,就有很多人搶著買來送進我的書房,希望我瞧瞧。」他咬牙切齒道。
她尷尬的屏住呼吸。「這內容杜撰的,你你別放在心上啊!」
「杜撰?那聽聽這介紹,秦二公子字隱竹,京城富商,父死,奪長兄之位,掌家中生計大權,為人冷酷、無情、殘忍又下流!」說到下流兩字他語氣都顫抖了。
她頭皮有些發麻。「那個你也別介意,這就算是以你的背景為範本,可真正寫的人不是你。」
他冷笑。「那是指誰呢?」
「這……」老虎頭上撲蒼蠅,她皮肉痛了。
「我是不介意你寫誰,也不想自個兒跳坑,可這隱射太明白,秦藏竹與秦隱竹是同一個人,而這也罷,最恨的是『不能人道』這四個字,你說,這坑挖得也太難看了吧?」他怒目憤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