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輕拍了幾下手掌,笑容滿面對她微微一笑,舉起酒杯,先乾為敬。
段茉兒象徵性的回了對方一記,然後坐回自己的位置,繼續用午膳。
待她吃完準備結帳時,店裡的夥計卻說:「剛剛那位爺已經替公子結過帳,所以您不必再付銀子了。」
她一臉莫名其妙。自己根本不認識那人,他幹麼要替她結帳啊?
就在這時,一道紫影出現在眼前,一抬頭,竟然是李玄臻的貼身隨從明軒。
見她一身男裝打扮,他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奈,小聲在她耳邊道:「王爺讓我來問,折騰了半天,你玩夠了嗎?」
聞言,段茉兒頓時一惱,氣鼓鼓地問:「他知道我在這裡?」
明軒笑了,「王爺在你身邊安排了暗衛,你到哪裡,自然有暗衛跟著。」
「怎麼可以這樣?他居然找人跟蹤我!」
不理她氣呼呼的樣子,他做了個請的手勢,「王爺在府裡等你,快回去吧。」
段茉兒憋了滿肚子的怨氣走向四王府,本以為自己耍小聰明把別人給捉弄了,結果被捉弄的那個反而是她自己。
踏進四王府大門,她氣惱的想直奔目前所居住的苑香閣,明軒卻說四王爺在正廳等她,似乎有事與她相談。
那人除了捉弄她、欺負她之外,能有什麼正事找她?
段茉兒滿心不解,雖然很想拒絕,又覺得真的拒絕了,會顯得自己十分矯情,索性大大方方地往那正廳走去。
當她右腳踏進廳門的時候,剛好看到府裡的管家正點頭小聲應承著什麼。
李玄臻端坐在椅子上,一邊享受著身後小丫頭的打扇,一邊喝著蓋碗裡的涼茶,見她走進來,便對管家使了個眼色。
老管家急忙告退,臨走前還不忘投給段茉兒一個禮貌的微笑。
她不解的眨眨眼,總覺得這主僕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。
李玄臻放下茶盞仔細瞧著她一身男裝打扮,略帶欣賞的點點頭,「好一個風度翩翩、氣質絕佳的俊俏公子,難怪那醉仙居裡的唱曲丫頭會臉紅了。」
不理會他的調侃,段茉兒不客氣地坐在他旁邊,帥氣地展開白玉骨扇,邊扇著風,邊哼笑道:「王爺臉皮真厚,偷偷派人盯梢這種事居然也做得出來。」
他並不惱怒,微微露齒一笑,「這話說得便過分了,本王只是擔心你的安危,才派暗衛暗中保護的。」
「那我還真該多謝王爺的厚愛,居然捨得將自己培養多年的暗衛借給我用。」
「你對本王來說十分重要,重要到……」他頓了頓,俊容向她湊近幾分,「別人傷你一分,本王也會心疼至極的地步,如果不嚴加防範,時刻保護,本王又怎能吃得飽,睡得香,高枕無憂呢?」
段茉兒被他赤裸裸的話語說得臉色直髮紅。
左右環顧一圈,只見兩旁伺候的婢女並不少,有幾個婢女在聽了自家王爺的調侃之後,還忍不住掩著嘴偷笑。
她氣得直瞪眼。這男人明知道人多,還說這麼放蕩的言語,根本就是故意害她在人前發窘丟臉。
不客氣的用扇柄將他推開,她鼓著腮幫子問:「明軒說你找我,有什麼事快快說,反正我只是這四王府裡一隻被囚禁的小鳥,王爺吩咐完了,我就得回籠子裡被關起來了。」
「為什麼你會覺得本王想要囚禁你呢?」
「只要出門就有一大堆人在屁股後面跟著,這不是囚禁是什麼?」
「本王已經說了,那只是出於對你安全的考慮……」
「從前在盛陽的時候,我也經常自己出門去,沒人保護我還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。」她冷嗤著。
「盛陽不比京城,你以為和皇權扯上關係後,還能過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嗎?」
段茉兒不悅的翻了個白眼,小聲咕噥,「我也沒打算和皇權掛上關係,是你逼我的。」
「如果你覺得留在京城過得不自在,本王還是那句話——你想走,隨時都可以走,想去什麼地方,本王也會派人將你安全送到。」
她不再說話了。
說句良心話,自從被李玄臻從盛陽帶到京城之後,府裡上下的確是把她當上賓對待,之所以沒事就和他鬧鬧小彆扭,也是因為不滿當初他用那種卑鄙的方式害得她進退兩難。
說起來,在四王府生活的日子,比起從前在段府不知要輕鬆自在多少倍。
雖然天子腳下有諸多規矩,可李玄臻這位四王爺,卻從來沒要求過她守府裡的規矩。
許多丫頭婆子背後都說,四王爺寵她已經超乎常人的想像。
有時候她覺得,自己這樣被寵著慣著是理所當然,畢竟對李玄臻來說,她不僅僅是一個女人,還是可以助他登上皇位的吉星。
可回過頭再想想,如果他將來真的注定要當大銘王朝的皇帝,不管是被重用還是被利用,那都是她的命。
他完全可以用強制的手段逼迫她,根本沒必要讓她吃好穿好派人伺候著,就連她時不時發小脾氣和他頂嘴,他也一笑而過,從來沒放在心裡。
而且她雖然是以天音族傳人的身份被接進府內,但李玄臻除了讓人好生招待她之外,從來也沒向她提出過任何要求。
他時常說她是自由的,如果她不肯做天音族的傳人,完全可以過普通人的平凡日子。
那麼,她到底在猶豫什麼?
為什麼每次當他說,只要她想走隨時可以走的時候,她竟然狠不下心,真的離他而去?
她究竟在捨不得什麼?是四王府提供給她的榮華富貴、衣食無憂,還是這位溫柔又邪惡的四王爺留給她的點點溫情?
見她不再吭聲,滿臉掙扎,李玄臻聰明地沒再繼續剛剛的話題。
「有份禮物想送給你,不知道你想不想要?」
段茉兒瞅他一眼,「別又是什麼定情信物,我可不敢隨便要你的東西了,萬一哪天再有這個『豬』那個『豬』上門來吵,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來。」
「你這小醋罈子。」他寵溺一笑,捏了捏她的臉頰,「以後不會再有什麼豬上門來吵了,那林媚珠原本就是個不明事理的人,上次受了你的教訓,以後怕是不敢隨便登門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