軒轅意眉頭幾不可察的微微一蹙。
姓「江」?
雖不知道「未婚妻」的閨名,但是他確定她不姓「江」,而是姓「尹」。
對於她的欺騙,理智上他覺得她有防人之心是正常的,可偏偏心裡還是湧起一股不悅。她防人防到他這個救命恩人身上,著實讓他……很不爽!
這種情緒對他來說很陌生,然而他卻不打算壓抑。
「姑娘姓江?」他再問一次。
「是啊。」江芷涵沒有多想的點頭。原身的名字那麼俗,她老早就打算改用自己上輩子的名字了。
「是嗎?姓江啊?」
她微微一愣,著才發現他的語氣似乎有些奇怪。
「恩公,我姓江……有什麼不對嗎?」她被他瞪得心裡有些慌亂,尤其他在意的似乎是她的姓,更讓她覺得疑惑不解,難道……他其實是認識原身的?
可這也說不通啊,他一直沒出現任何認識她的表現,甚至一開始還以為她是男的,叫她「小兄弟」不是嗎?
還是說,他與某個姓江的有不共戴天之仇,所以聽到姓江的都不爽?
「沒什麼不對,姑娘的姓……好、極、了。」最後三個字,軒轅意幾乎是咬牙切齒,硬擠出口的。
第3章(1)
好極了?真的嗎?
江芷涵有些心驚,看著「恩公」冷著一張臉替她煎藥。
是的,她還是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,只能繼續叫他恩公或公子。
那天他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麼改變,仍是一貫的平淡,可她卻真切的感受到他全身充斥著「惹我者死」的氛圍,嚇得她這個上輩子被搭檔和上司叫「憨大膽」的人吭都不敢吭一聲,非常識相的當起啞巴,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。
之後沒多久,他便離開了,大約過了一個半時辰左右,又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,除了食物、衣物、藥物之外,其中還有另外單獨包成一大包的藥材,她不知道是什麼。
接下來這幾天,他煎的藥一次比一次苦,而他也不怕她知道,橫豎小屋就這麼一丁點大,後來索性毫不避諱的當著她的面,直接大把大把的將黃連丟進藥壺裡,還一次比一次多。
沒錯,後來她知道了,原來那一大包藥材,正是黃連。
此刻聞著那似乎比之前還要苦上數倍的藥味,她的臉也跟著苦了起來。
她甚至能感覺到在他平靜無波的表面下,好像……每當看見她驚恐的表情,他的心情就會稍稍好轉一些?
她可以確定,這一點也不是「好極了」!
她想八成是她的姓出了問題,才讓他反應這般大……喔,不,其實除了那時咬牙切齒的說出「好極了」三個字之外,他可以說沒有其他反應,臉上根本一樣是毫無表情,除了那慣有的淡然之外,還是淡然。
但是……他所表現出來的行為,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啊?
只不過,現在才問他是不是認識她,似乎很奇怪啊……
江芷涵恐懼的吞了口口水,瞪著端藥走過來的他,非常不願意喝那碗加了好幾倍黃連的苦藥,可她卻也知道,自己不能不喝。
不知為什麼,她就是明白不喝的話他消不了氣,消不了氣的話,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呢!
對上他的眼,她很無奈的露出一抹苦笑。
「恩公,可否打個商量?」她可憐兮兮的問。
「請說。」軒轅意一副好商量的口氣問。
「如果我姓江讓恩公不滿意的話,那隨恩公叫我阿貓阿狗張三李四王五許六都成,就是別把黃連像不用銀子似的拚命往藥裡加。」反正他整她整的明目張膽,她也不介意把話挑明了說。
軒轅意淡淡的望著她。傷藥其實幾日前就不必喝了,她的傷勢現在只需外敷即可,這幾日她喝的都是調養身子的補藥,只是他沒說明而已。
「喝藥吧。」他不答話,只是平靜的舀了一匙藥送到她唇邊。
「看來沒得商量了。」江芷涵很無奈,只得乖乖伸手。「我自己來。」
她接過藥碗,一副慷慨赴義般的樣子,仰頭一口氣喝下。
「嗯……」但藥實在太苦,超出了她忍耐的範圍,咕嚕一聲她吞是吞下了,可一陣噁心感又令她反嘔了出來,不僅吐出藥汁,連同稍早前吃下的簡單膳食也全部吐出來,而且還全數貢獻在……
坐在床沿的他的白袍上頭。「嘔……嗯。」
軒轅意仰頭瞪著屋頂,無奈的歎息,任由她在他身上吐個痛快。
好吧,他知道這是報應。
只要對方無辜,而他故意使壞,就會在「近期內」得到報應,這是以前師叔就警告過他的,只是他一直沒有機會證實。
如今,他也算是瞭解這「近期內」是多久的時間了,答案是七日。
算了……他也有不應該,若非她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,這樣一吐,腸胃翻湧,扯動肌肉,豈不是加重了她的傷勢?
知道再也吐不出東西,虛脫無力的江芷涵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麼好事。
「對不起,我……不是……故意……」雖然心裡忍不住讚自己幹的好,覺得他活該,不過她還是趕緊道歉。
一條白色手巾出現在她眼前。「把嘴擦擦吧,阿貓。」軒轅意說。
江芷涵眨眨眼,有些虛脫,胸腹的傷口也隱隱發痛著,可她現在只想確定一件事。
「恩公叫我「阿貓」,意思就是說……我不必再把黃連當膳後點心了?」
軒轅意忍不住輕笑,她還挺能苦中作樂的嘛。
他笑了也!江芷涵有些驚艷的望著他,自己明明很慘,對他故意整她也是很不爽,可他這麼一笑,幾乎就讓她忘了這些事。
「我可沒準備那麼多衣裳。」他沒好氣的說。反正那一大包黃連剛好都用完,虧她乖乖喝了七天苦藥,也算是奇葩了。
一手撈著衣擺不讓穢物落地,他轉身走到櫃旁,拿下包袱,走出小屋,清洗自己去了。
所以?她解脫了?
江芷涵眨眨眼,隨即跟著漾開了笑。
切,早知道,她早點吐一吐不就沒事了,幹麼拚命忍著,白喝了這麼多天的苦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