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「床伴」的字眼都出現了,可見她的有意撇清把他惹得有多火。
「那麼,試問你用了多少感情在我身上,你敢說你愛我嗎?」夢裡的他全無顧忌,想說愛時便大聲示愛,不在乎他人的眼光。
可是現在的他說不出口,因為他不愛她,只想要她排解寂寞。
「你說過你愛我。」在夢中。
她差點笑出聲,因他的「天真」。「愛也有消失的一天,你真的認為我會愛你一生一世嗎?」
單方面的付出只有無盡的痛苦,她不做為愛癡狂的傻子。
「你不想再愛我?」他沉下眼,臉色陰鬱。
「我……」
趙瀠青想說愛他的代價很沉痛,她負擔不起,但是她沒機會說出口,身後一道驚喜的驚呼聲打斷她未竟之語。
「大……大哥,你怎麼知道爸住院了,你特地來探望他的是不是?爸一定會很高興,他人現在在三0五病房……」
一個有羞澀笑容的大男孩幾乎是小跑步走近,欣喜若狂地說著話,但是一瞧見他拒人於外的冷厲神色時,居然不敢靠近,一臉畏懼的停在十步外。
「等他死了我會去上香,叫他別死得太快。」他要活著受罪,償還母親流不盡的淚水。
「大哥……」一聲大哥他喊得很驚心。
夏仲夜冷笑。「我是我母親的獨生子,沒有兄弟,下回要認親請找對對象,不要見到人就攀親認戚。」
男孩的眼中有著落寞,目送兄長的身影走遠。
第6章(1)
夏鼎天早年是沒錢又沒勢的鄉下孩子,一個人隻身到台北打拼,算是滿有志氣的年輕人。
一場商務聚會中,他遇到一位談吐有物的富家千金,立即驚為天人地陷入長達三年的追求,最後才成功地擄獲佳人芳心。
婚後小倆口過了一段濃情蜜意的幸福生活,夫妻倆的感情日益增溫,常常形影不離的令人稱羨。
在老丈人的資助下,他成立收購土地、建屋自售的「鼎天建設」,將小格局的公寓規劃成高級社區,以及大坪數豪宅,短短數年間竄升為建築業的龍頭。
但就在他意氣風發之際,爆出他有婚外情,不僅置屋養著小老婆,還已經育有一子,讓被蒙在鼓裡的元配頓時夢碎,痛不欲生。
這人是他夏仲夜的父親,也是他在這世上最痛恨的人!父親的背叛戳破了幸福假象,讓他從此不相信真愛的存在。
「什麼也別問,我一句也不會回答。」那個人的死活與他無關,他巴不得他一身病痛,不得解脫。
翦翦水瞳輕眨,浮起淡淡了悟。「我還沒開口,你曉得我要問什麼?」
「哼!除了剛才那件事外,你還能問什麼?」那是他心底最深層的傷疤,誰也碰觸不得。
趙瀠青失笑地握起他厚實大掌,與他十指交扣。「不,我是想問,令你重傷的車禍是怎麼發生的,是人為因素還是意外?」
她不提不代表她不在意,是因為她知道他有處理能力,不需要假手他人!
夏仲夜訝然,語氣轉柔,「我以為你見不慣我疏離的態度,對待手足之情比陌生人還不如。」
螓首輕搖,她拉著他走向醫院門口的小庭院,坐在花圃旁的石椅賞花。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,你家的家務事我上不了心,也沒本事去管。」
「車禍的起因是煞車失靈,警方給我的報告是煞車線彈性疲乏,造成輪胎打滑撞上山壁的失控。」完美的報告書,找不到一絲破綻。
「但是你不相信,私下自行調查,你發現事情並不單純。」零件故障的機率有多高,大家心理有數。
他開的是定期保養的好車,在安全性上優於一般車輛,不太可能發生機組零件故障的問題。
那麼便是有人動了手腳,有意讓駕駛者從人間消失。
他和誰結仇,誰又容不下他,他若出了事,又有誰能得到好處。
有嫌疑的就那幾個,兇手是誰其實呼之欲出,就看查不查了。
不過從她經手的數百件刑案看來,越是單純的案子越不簡單,其中暗藏玄機,太過明顯的因素反而啟人疑竇。
「換成是你,你能接受內容不實的結論?」他沒有寬恕別人的雅量,該查的事一定追查到底。
趙瀠青蛾眉一顰。「那你查到什麼,你還有沒有立即性的危險?若我早認識你幾個月,就能幫你查明真相。」
同樣的事她不希望再發生,她怕自己不一定能及時助他脫險。
這一次源於祖母的牽引,她才能走入他夢中,適時地伸出援手,阻止女鬼的糾纏,他方才安然脫困。
可是對方若執意置他於死地,那是防不勝防的。
「趙小姐,趙法醫,你忘了我還在生你的氣嗎?居然有心思轉到其他話題。」夏仲夜冷著臉,不悅地瞇起黑瞳。
「生我的氣……」她喔了一聲,失笑他的小心眼。「其實我是為了你好,避免日後徒生麻煩,何況你也討厭跟人走得太近。」
「不包括你的家人。」他冷著聲申明。
將頭往他肩膀一靠,舒服地挪了挪位置。「對你而言,她們和陌生人沒兩樣,而且我家的女人跟麻雀一樣的嘰嘰喳喳,你肯定受不了。」
他一定會青筋跳動的大吼,叫所有人閉嘴。
「那是我該處理的情緒,與你該不該藏起我這事不能混為一談,你讓我覺得被蔑視了。」好像他們只能暗著往來,無法攤在太陽底下。
這種不得見光的感覺相當惱人,比吃了黃連還苦悶。
她笑得好無奈。「自身的安危你不放在心上,卻拘泥無關緊要的小事上,你真讓我無言了,想勸你的話往肚裡吞。」
唉!他這輕重不分的個性,讓她都要為他捏一把冷汗了。
「和你的家人親近不是小事,她們有認識我的必要。」他執意要拉近和她的距離,不容她逃避。
夏仲夜越來越不瞭解自己一再脫序的舉動,只要和她在一起,他反常的現象越來越頻繁,幾乎變得連他也不認識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