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伏魔奇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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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5 頁

 

  鍾靖隱約明白了什麼,低道:「我心上只有一人,再無誰。」

  酆燁只是風流地笑了笑,摺扇一揮,身形淡去。

  坐上床榻,鍾靖剝下一片蓮瓣,兩指輕壓女子柔軟下巴,將那冰涼的蓮瓣放入她口中。

  他想,倘若她好了,接下來他該怎麼面對她?

  ***

  陰曹地府有十殿,十位閻王坐鎮。一殿秦廣王管收魂問罪,十殿轉輪王管放魂轉世輪迴,其餘殿堂下皆設大小不同刑罰地獄,懲戒生前作惡之惡鬼。

  收魂的一殿面著黃泉路,陰森幽暗,不見天日。殿門兩側青面衙役覷見前頭路上那道愈近殿堂的身影,看了一眼便又目不轉睛瞪向深幽不見盡頭的黃泉路。

  「閻君可是在殿堂內?」鍾靖淡掀薄唇。

  鬼役甚意外他的開口,多看了他幾眼,才道:「在。需要為將軍通報嗎?」

  「不必。」他擺手,長袍一撩,步入殿堂。

  「我還在想,你怎麼還沒出現呢。」案前,秦廣王抬起面龐,似是料到了他的到來。「找我可是為了月華?或者該說巫香蘭?」

  「她轉世,為何不讓我知曉?」他直言。

  秦廣王輕輕扯唇,漫不經心地開口:「曉得了又如何?難道你要尋到陽間,站在她面前,告訴她你與她前世是夫妻?你以為她會信麼?還是你以為,你一名陰官能和陽世間女子相戀相守?再者,轉世哪戶人家,這本就不能透露,與其讓你掛念她轉世的生活,不如就什麼都別讓你知曉。」

  是,知曉又如何?他抿了抿嘴,又問:「自遇見香蘭開始所發生的一切,都是閻君早就安排的?」

  「不全然是。當年怕你做出日後後悔的事來,我隨你身後到南山,卻來不及阻止你,只能將月華四散的魂帶給酆燁,讓他為月華聚魂,之後再將那盆養著她魂體的木蘭交由觀音大士;而我,我只是在她將再度轉世前,上月老那兒,同他喝幾杯酒,然後將你倆的故事道出,他便直嚷可憐,老淚縱橫地答應剪了月華的紅線。不僅如此,他還請求注生娘娘凝造月華七魄時,不凝眼和心。」他微微一笑,道:「你也知無論陽神或是陰官,指末皆無紅線,月華投胎前必會先繫上紅線,另一端便是她陽世夫君,那樣子你與她如何再相聚相守?不系那紅線她便無姻緣,就算有人喜愛她,對她也只會一瞬間動心,之後便對月華再無情愫。至於注生娘娘那裡,她少凝月華眼魄和心魄,她自然對哪個人的臉孔和印象淺薄,又怎麼會對哪個男子動心?她根本就對人家提不起興致。」

  鍾靖有些錯愕。他聽香蘭提過她生前事,原來她和親人、朋友緣分淺薄的原因在此?因為他?「為何這樣做?」他不解。讓她投胎,卻又不給她姻緣?

  「凝魂後,她必須投胎,喝下孟婆湯,才能忘了上一世那慘痛的遭遇,也才有機會在這一世命終後再與你相聚。可她這世若有姻緣,陽壽盡了再回地府時,她牽掛的不會是你,是她這世的情人,那麼又如何在地府與你重逢聚首?」秦廣王回身,緩緩上階。

  「你與月華是注定的緣分。她投胎後,我並不知曉她在哪戶人家,那是轉輪王的職責,我不能插手;直到那夜無常使者勾錯了魂,連福德都回來請罪時,我查了查,才知勾到的是月華的轉世。我問了十殿轉輪王,確定了這個巫香蘭便是月華投胎。你每月來領的伏魔冊可是我寫的,我在冊上發現你在香蘭死後那幾日會去到那附近抓逃脫的惡鬼,才想著也許這是你與她能再相見的機會,便讓福德去問香蘭是要進枉死城等候轉世還是要隨在他身旁修行;當然我也能料到香蘭不可能選擇進來枉死城,畢竟沒有誰願意被囚禁啊。只要她不進枉死城,你與她就有機會再相見。她要願意跟著福德神好好修行,幫助困苦人民,功德圓滿了,而她也願意了,她便能與你一般同在陰司為官,這樣不是挺好的?」

  「怎不一開始就讓我知曉她是月華轉世,還讓她跟著福德神?」

  「只是要她好好修練,跟著福德神從基本的引魂學起,待法力修到一個程度了,才能站在你身旁,與你一道伏魔。若然先讓你知曉,難保你不會因為私人情感而影響了她的修練。天下男女一遇上情,有哪人真能不受影響?」

  他目光微微一爍,再問:「為何對我夫妻倆這樣付出?」從這一殿閻君、再到福德神,接著是妖王,現在又讓他知曉還有觀音大士、月老、注生娘娘相助。

  「你不知曉月華原是大士座下蓮花吧?」見鍾靖瞠眸,他開始述說:「長年佛法洗禮和甘露淨水的滋養下,她修出了靈性,也化成人形。她沒見識過人間,一次偷溜下來,卻遇上那一世的你。她喜愛你,時常偷溜到人間與你相會,酆燁便是她在人間時所遇;他原是木蘭,被一群孩童折下扔棄,月華本是蓮花,自然不忍那株木蘭就那樣死去,她用自身法力餵養那株木蘭,救活了他,也才養成了後來的妖王。她三番兩次下人間,被大士發現後免不了得受懲罰;她被打入人道輪迴,卻沒想到又與你這世相遇,兩人還成了親。」

  頓了頓,又道:「即便大士為她私下人間又戀上凡人的你,對她做了懲處。可大士慈悲,對月華仍是有所留戀和不捨,就如人世間為人父母的一樣,孩子犯了錯,該罰;可罰歸罰,心裡還是不捨見他痛,觀音大士對月華的心莫過於此。罰她轉世輪迴,又捨不得讓她太苦,所以要我與轉輪王多留心她一些;她既是大士座下蓮花,月老和注生娘娘自然也看這面子。至於我……」

  坐回位上,他不知想起了什麼,突然放聲笑了一聲後,目色變得飄遠,神色亦有幾分緬懷。「阿靖,其實生前,我也曾和心上人有過山盟海誓,可我死了,那名女子馬上與別的男子好上了。你說情為何物?我曾經笑它連爛泥都不如,可你與月華的夫妻之情卻教我感動。月華的傲氣與勇氣實屬難得,瞧她模樣柔弱,卻能為清白咬舌、為夫尋仇,世間女子有幾人如她?真希望我也能得一良緣,與之相伴永生,那麼就算永居於此,終日面對這死氣沉沉的黃泉路,亦是甘心情願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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