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過,你們倆怎麼都這麼早起床,昨天沒睡好嗎?還是換了地方不習慣?」她和藹可親地關心,其實是很想問問他們昨晚到底有沒有認真「做人」。今天又不是假日,這對新婚夫妻怎麼一早就起來游泳、散步,完全沒有「累」的跡象?
於是她一聽管家說兒媳婦已經起床,立刻就過來想探探他們的相處情形。
「不是,我本來就習慣早起,段……培元好像也是。」她緊急改稱呼,語氣也刻意放柔,但那嬌媚如水的神態,卻因提到心上人的名字而渾然天成。
「但昨晚是洞房花燭夜吶,難道是他喝得太醉,進房就睡著了?」事關她含飴弄孫的未來,段母忍不住一再追問。從媳婦的表情和「早起」,實在難以推論兒子昨夜的表現如何。
「他是喝多了,不過也沒有馬上睡著……」想起昨晚的種種,她的臉兒又是一陣嫣紅,表情也跟著複雜起來。
說真的,昨晚的情況實在有夠「高chao迭起」。本來在她發現自己的心意,又被他吻得昏天暗地之後,索性決定要豁出去,準備從「假戲」直升「真做」,可是那個男人居然把她的衣服剝了一半,自己就趴在她身上睡著了!
她大傻眼,錯愕到極點,最後還不能不面對他不省人事的事實,老老實實地伺候他「歸位」,自己也累得呼呼大睡,一覺到天亮。
「所以,你們該做的一樣都沒少?」何碧珠愈問愈「切題」,終於讓媳婦那顆遲鈍的腦袋開了竅,看出婆婆關心的重點在哪兒。
「呃……對……算是……」她含糊回應,一來是因為這問題尷尬,二來因為她的心……不知道為何突然冒出一丁點欺騙人的罪惡感,或者該說是一種微妙的……她不想承認自己跟那男人毫無干係的感覺。
「真的?」
「嗯……」假的。她略微垂首,愈是想矇混過去,心裡那條真與假的虛線就愈是清晰可見,令她不只面對婆婆的逼問心虛,對於自己和段培元的關係也滿懷感歎,突然好不滿足於這種假面夫妻的現狀。
要是……昨晚他們真的做了會怎麼樣?是不是她和他之間的關係就能有所突破,不會再停留在這種讓人胸悶無力的表面關係,而是可以進階發展成「表裡如一」的一對?
他自己也說過,兩個人同睡在一張床上會怎樣很難講,這個「難講」,應該不限於rou體,也有可能是感情吧?
如果她先向他表明這份好感怎麼樣?他有沒有可能也會漸漸喜歡上她?甚至愛上她?未來和她……
唉,愈想愈多問號。江春穗心有千千結,不待婆婆繼續「逼」下去,腦袋就已經沉重得抬不起來了……
「幹麼一大早就拉著我老婆問東問西?」段培元不知何時來到兩個女人身後,身上隨意披著一條浴巾,表情有些不高興。
「明天要住院了,沒有東西要準備嗎?」母親明日下午就要先住院,準備接受隔天的腦部手術。他這個當兒子的嘴上不說,其實心裡多少還是為母親的病情感到憂心,但她自己卻好像不當一回事,現在還有心情來關切兒子的新婚之夜過得怎樣?
「要準備什麼!帶我這顆腦袋去就行了,是死是活就交給上天決定。」何碧珠有些嘔氣,因為精明的兒子一來,她就不好對媳婦兒旁敲側擊了。
「媽,您別這樣說嘛,我和培元都會很擔心的。」江春穗站出來緩和氣氛,覺得他們母子的對話模式真令人提心吊膽,明明都是關心著對方,怎麼說起話來卻「刀光劍影」?
「他擔心?所以擺張臭臉給我看嗎?那副樣子哪有像個昨天才把心愛女人娶進門的新郎官,來討債的還差不多。」段母話中有話地盯著兒子。
江春穗聽不懂,段培元可沒低估過母親的智商,也曉得如何做能讓母親「稍安勿躁」。
「怎麼不多睡一會兒?昨天折騰到大半夜,今天應該好好休息。」他沒繼續回應母親的話,只將視線一移,換了表情,對著新婚妻子微揚唇,極其自然地將她攬進懷裡,往粉頰上輕啄一下。
他眼中一抹顯而易見的寵溺,看得江春穗芳心悸動,明知作戲的成分居多,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開心,什麼煩惱都拋到九霄雲外,唯有那個親吻的熱度留在她臉上加溫,喜悅滲入心底。
「我沒關係。」她嬌羞回應,桃腮微暈,神情完全像個剛過門的新嫁娘,眉目之間幸福洋溢,充滿喜氣。
在正視內心的情意之後,他的一切在她眼中皆是別具意義,愈看愈有LOVE的滋味……即使他是作假,但她卻是真真實實的感受到被心儀男人摟著、吻著的甜蜜。她很高興自己能夠腦袋清楚的感受到這些快樂,而非還模模糊糊地弄不清自己的感情。
段培元回以一笑,望著那張嬌若春花的臉蛋,心裡的感覺其實比她想像的更為直接,親暱的動作也不完全是在作戲給母親看,而是有圖利自己之嫌。
他根本沒在管她那臉惹人憐愛的神態是假還是真,總之他是喜歡的,甚至不能否認自己對眼前這個女人有些著迷,因為他發現她總是能輕易擄獲他的目光與注意力,無論身處菜市場或婚禮,她都是他的「焦點」。一顰一笑,或是淘氣、嬌嗔,全都得以取悅他的心情,使他心神嚮往,魂牽夢縈,連在睡眠中都忘不了這個嬌俏媚然的女子,妄想著她臣服於他身下,那千嬌百媚的姿態……
他扯下肩上的浴巾,假裝隨意拎掛在腰間,事實上是防範強健的身體還留有太多沒被運動消耗掉的精力,產生令人尷尬的「反應」。就像今晨起床,見她毫無防備的躺在身旁,昨夜夢中那些與她親密擁吻、恣意愛撫的激情片段又再一次回流到他血液,燒熱他的身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