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沒錯,王妃的日子肯定過得提心吊膽吧?祁晏不是跟大小金川打仗而已,還身負反皇黨的情資搜尋大任,尤其前兩個月杜王爺與反皇黨勾結,圖謀反清大業,是祁晏取得了部分反皇黨名單,才讓皇上依名單整肅了一大批高官,不過主事的杜王爺卻狡詐脫逃了。」
允王府的小王爺也是刻意北上再見佳人一面,儘管他阿瑪努力為他湊合這門親事,無奈造化弄人,一道聖旨他就只能將心上人拱手讓人。
「就是說呀。」濃眉大眼的蔚王爺接著道:「我還聽說杜王爺透過許多管道放話,誓言要讓害他家破人亡、將他布了多年的棋局全數破壞的祁晏郡王死無葬身之地,我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?怎麼會讓王妃嫁他……」
嘰哩呱啦、嘰哩呱啦,一連多日下來,這些沒有娶到她這果親王府小格格的男人都像長舌公,聊對她的不捨,也道出她老公在皇帝的重用下,成了反皇黨以及和反皇黨勾結的杜王爺的頭號公敵。
偏偏,在上回攻堅的反皇黨分堂所拿到的謀亂名單只有一部分,所以算了算,要他一命嗚呼的人不知幾幾,換句話說,她當寡婦的機會極高,可皇上竟然將她指給了祁晏……
廳堂內,一張張義憤填膺的臉孔口沬橫飛,不管橫著數過來再直著數過去,約莫都有八、九人。各個高談闊論,沒有停止的意思。
靖閔只覺得吵死了,超想翻白眼,她不知道清朝盛產長舌公,為了不讓自己被口水給淹死,她決定來個「西施捧心」——
「怎麼了?王妃?」兩個貼身丫鬟驚呼一聲,連忙上前扶住身子突然前傾、逸出一聲痛呼的主子。
「我的心疼、胸口悶。」靖閔一手捧心、眉頭緊皺,那模樣看來說有多楚楚動人,就有多楚楚動人。
「快扶王妃回房休息。」眾人一見都表示出心疼與不捨,爭相上前要扶她回房。
好在小叮長得較為粗壯也少了根筋,立刻大手一揮,「我們扶主子回去就好了。」
「抱歉,恕不送客了。」靖閔微喘著氣,讓兩個丫鬟扶出正廳。一拐個彎來到側廳,她就站直了腰桿,對兩個頓時目瞪口呆的丫鬟說聲謝謝。
「謝了,我沒事。只是那些人一定要天天來關愛嗎?」她快煩死了!
「沒辦法,那些人要娶主子,誰知道皇上獨厚——」
「停!」她一臉認真的看著兩人制止道。這些日子她聽這些噪音真的聽太多,多到耳朵都要長繭了。
「請幫我找屈總管來,為了我的耳朵著想,我有事要請他安排。」她語氣堅決的坐了下來,雙手支撐著臉頰吩咐。
兩個丫鬟已經稍微適應她的無厘頭言行舉止,乖乖去將屈總管找了來。
兩鬢斑白的屈海很快便來了,有禮地拱手問:「王妃有何吩咐?」
她坐直了身,美麗的眼眸直勾勾凝睇著他,「我老公挺辛苦的,得瞻前顧後,又要管西北的軍政,又要保這裡的安全,還要忙情報……」她受不了的搖搖頭,「還好,我聽聞大小金川的戰事並非天天有,我要去慰問、去勞軍、去……對,去陪他,因為我很想他。」想念他的寡言話少。
她大刺刺說想念,不只兩個丫鬟驚訝臉紅,就連屈總管也錯愕地瞪大眼。但她覺得無妨,因為她說的對象又不是什麼情夫,是她的另一半啊。
「你們知道嗎?人的一生中一定可以遇到一個獨一無二的人成為伴侶。既然是夫妻,就要共患難,而非留在這裡看一些人行為規矩、大肆批評自己的丈夫,你們說是不是?」
「是。」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。
「所以我決定了,我要以行動證明找一點也不覺得委屈,讓那些人閉嘴。」
兩名丫鬟仍然有些呆愣,卻也都覺得主子的行為很神勇……
「明白了,奴才馬上去安排。」屈總管面露欣慰,黑眸裡有著感動。
見他們肯定的眼神,靖閔忽然覺得有些心虛,畢竟她只是想讓自己耳根子清靜一點,才想離開這裡,要她留在家裡做針線活兒更是不可能的任務,因此兩相比較之下,祁晏那張撲克臉當然更吸引她。而且他不多話,在她周圍都是長舌公充斥的當下,無疑更具魅力。
咦?原本以為不怎麼想他的,可怎麼此刻一靜下來,她才發現自己真的挺想念他啊……
為什麼?是一見鍾情嗎?還是身處在清朝這樣的古代,她身為他的妻,注定和他糾纏一生,便在潛意識裡認定了這個人?要不然,這要命的鬼思念從何而來?
靖閔想到頭都疼了也沒有答案,連她自己也糊塗了。
大渡河自北向南縱貫蜀境,祁晏的軍隊即駐營於峽谷河段一處山城的城郊,此處得以遠眺大小金川的藏族集居地,其間高原山地多,有險峰、有溫泉,易守難攻。
山城內的居民以從事木材、畜牧、毛皮買賣為主,大小金川叛亂暫時止息時,這裡就像個世外桃源。
靖閔坐著馬車,來到這蜿蜒於山林與瀑布間的高山峻嶺中,心裡期待的就是與祁晏的會面。
屈總管原本還要派家僕送信,告知祁晏她即將前來山城,但被她堅決婉拒。
雖然跟丈夫相處時間極短,可她就是知道他定會阻止她到來,所以先斬後奏才是正道。當然,還有兩名亦步亦趨的丫鬟,她也要她們別跟了,否則被她們跟著,她一樣很難有自由。
在來這裡的一路上,她聽到百姓們說祁晏所率領的軍隊有如金戈鐵馬,總能勢如破竹地平定大小金川的各規模叛亂,這段日子因為有了他,這裡也著實平靜多了。
原以為他討了妻子就會留在陝北,由副帥潘恩監督巡城即可,沒想到新婚不過十二天他即返回駐營,這裡的軍民們對他的盡忠負責全都舉起大拇指稱讚……
在她思緒百轉間,馬車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