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太監皇妃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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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8 頁

 

  「看書。」想起自己這一生唯一的男人,胡善祥的表情還是放柔了。「從踏進寢宮的那刻起,不斷的看書,直到上榻,一熄燈便和衣而眠,直到雞啼,不讓人碰、不讓人伺候,沒有一次例外,偶爾他會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,像是想起了誰……」

  「對不起。」除了這個,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。

  不料,胡善祥搖搖頭,「『對不起』這應該是我要說的。」

  「不,怎麼會是……」

  「初日,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假扮太監,如今我也不想知道了,但我要告訴你的是,我不曾可憐過自己,反倒是心疼你。」她真誠的看著她,語氣疼惜的說:「不要覺得抱歉或是可憐我,聖上不喜歡我,那不是你我的錯,我更心疼明明你受聖上疼愛,卻無法為妃為嬪,公開受人敬重。」

  聽到有人瞭解自己的委屈,郭愛的淚水頓時盈眶。如果兩人不是這樣的身份立場,會成為好朋友吧……

  「你知道嗎?我不是聖賢,我也曾痛苦、埋怨、難過,但那些很快就過去了。」她只要想到那些本來就是不屬於她的,便能很快放下。「我甚至感激聖上,因為他從來沒給過我希望,所以我現在還能笑、還能談天,還能說看未來。」

  「對不起……如果不是我……」

  「那也會是別人。」胡善祥打斷她的話,「就說了不是你的錯,別想太多,若要說錯……唉,我倒想為害你小產的事道歉,我真的很抱歉、很心痛,也十分十分的自責……」

  「不,那件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,不知者無罪,聖上還對你發了脾氣,真的是太衝動了。」哭過、痛過,到如今她都放寬心了,那男人卻念念不忘,還演變成這次廢後的導火線。

  「可畢竟是一條生命啊……我希望自己能補償,現在想來,也許聖上給我這樣的安排,還真是最好的結果了。」

  聽著,郭愛覺得不對勁,忙問:「什麼意思?」

  「我就不瞞你了。」頓了下,胡善祥緩緩說道:「這幾日我深思一番,其實宮中生活本來就不適合我,也許聖上要我在長安宮修道只是一個名義,並非真的要我禮佛,但我倒覺得並無不可,禮佛能讓我心境平靜,也能讓我消除害死一條生命的罪孽,且對這繁華俗世我早已無懸念,若能出宮……」

  「你要出宮?」郭愛驚呼一聲。她沒想過胡善祥會這樣打算。

  「是啊,宮裡不適合修行,就是住這也不見得能安寧,世事多變,跟你說句大不敬的話,朝廷局勢瞬息萬變,今日聖上能容我住這,不覓得以後我真的能住這。」她自小在官家長大,在這宮裡也待了數年,她是不喜與人事,不代表她天真無知,即便是賜了法號的廢後,也難保數年後不捲入風暴。

  「我早尋思好,等此事稍微平息,便向聖上提起離宮上山、專心禮佛的事。」

  郭愛深深的吐了一口氣,「看來你是認真的。」

  「是的,這回是我自己的選擇。」也許眾人看她可憐,可她覺得與其跟不愛她的男人互相綁著,還不如得到自由。「我覺得這樣很好,以後我能為自己做決定。」

  她說完,便沒再開口,郭愛也靜默了。

  是啊,也許這樣真的比較好吧,能為自己作主,她以前在現代不覺得有什麼,可是在這朝代、這深宮裡待得越久,便越覺得這是奢侈品。

  一入深宮,身不由己。

  受盡帝王寵愛,卻是不能說的秘密;身懷龍子,卻注定不能當孩子的娘。而且就像胡善祥說的,誰知道未來這宮裡還會有什麼變化,她們都是不喜與人爭鬥的人,關在這,是何其的痛苦……

  忽地,郭愛幽幽的開口,「娘娘,你要是真為我小產一事感到抱歉,那能容我向你討個人情嗎?」

  雖然疑惑,胡善祥還是點了頭,只是當郭愛提出她的要求時,她眉頭皺著,心緒震動,久久不能平復。

  直到,夕陽西下。

  郭愛的肚子已經很大,照李太醫所言,下個月便要臨盆,其實早幾個月前,她的肚子就已明顯隆起,衣物遮不住,應該出宮待產,但朱瞻基就是不放心。

  雖說小愛去找過胡善祥後,兩人和好如初,小愛似乎不再氣惱廢後之事,但他總覺得她哪裡不對勁。一股不好的預感,讓他堅決不肯讓她出宮。

  事實上,郭愛己經穿回女裝,由金嫦玉與吳瑾兩人照顧,除了乾清宮內殿,幾乎哪也不能去,而對外的說法,初日已受聖上恩典,出宮祭祖,過些時候才會回宮。

  可這日夜裡,朱瞻基帶著郭愛、吳瑾跟金嫦玉,四個人秘密出宮,來到西安門內。到達目的地時,朱瞻基不假他人之手,小心翼翼的扶著大腹便便的郭愛下馬車。

  「漢王父子就囚禁在此?」郭愛瞧著眼前極為陰暗潮濕的地方後問。

  「沒錯,這將是他們未來一生所要待的地方。」朱瞻基淡淡回答。

  聞言,郭愛唏噓不已。跌勇善戰的漢王與其世子,曾經如何的不可一世,受人敬重,如今,後半生將只能葬送於此。

  看她臉色不好,他細心的替她拉整身上的繡龍披風,並道:「別為了他們難過,我曾給過機會要他們罷兵,是他們拒絕了,這一切都是他們自找的。」他可不希望像廢後一事一樣,兩人為此起爭執。

  況且,他曉過這對叛賊父子一命,已是最大的仁慈。

  在吳瑾打燈引路下,他牽著她往地牢走去。

  「朱瞻沂為什麼要見我?」郭愛邊走邊問。這是她今夜會到此地的原因。

  說到這件事,朱瞻基氣憤的說:「因為那小子成日在牢裡大喊,他要見蘇麗,蘇麗是他的女人,蘇麗沒死。」

  「他瘋了嗎?」她吃驚。

  「可不是,哼,我知他在裝瘋賣傻,目的只是為逼你出面,好,我依了他,瞧他到底還想對你說什麼?」其實他是有些埋怨的,當時不該聽她的話有了婦人之仁,留下這禍害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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