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奸商出任務(上):犀利棄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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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6 頁

 

  後來,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話太有影響力,壢熙真的漸漸變成「壞人」,他不再對人溫言和善,他隨時隨地擺出一張壞人臉,慢慢地,欺他的人越來越少。

  壢熙開始帶兵打仗,每打一回勝仗,身上添入一回新疤,他便越受皇上重視,他領兵外出,宮裡留下孤伶伶的閱熙,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責任感,分明閱熙年紀比她長,她卻認定閱熙得受自己保護。

  那回她被推入水裡,以為遠在戰場的壢熙竟像英雄似地出現,他躍入水中救她,當她浮出水面,第一口吸進肺裡的氣,滿滿地、滿滿地全是他的氣味,從那個時候起,她便深深地、深深地將他烙在心底了吧?

  她是那麼地自私自利,為周全自己的愛情,讓務熙受傷害,是楠楠,一個自己深惡痛絕的女子安慰了他。

  多麼奇妙的關聯呵,她傷務熙、楠楠傷她,世間事都是用這種方式取得一個平衡嗎?

  她不只一次想過,倘若當時她嫁的是務熙,是不是就能成全壢熙和楠楠;假使她不在楠楠離府時使手段,讓壢熙晚儇熙一步,是不是壢熙不會像今日這樣,對她深惡痛絕?

  可惜,世間物樣樣有,獨缺一味後悔藥,即便她對自己的行徑後悔不已,也無法倒轉時光,回到過去修正錯誤,她只能放任自己和壢熙,一步一步漸行漸遠——恨她嗎?他始終是恨自己的吧!是悲哀、還是淒然?她深愛的男人,竟然痛恨她。

  壢熙,這兩字像一道被深深劃破的傷口,不論何時何地、不論她做什麼,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碰觸到,然後,痛徹心肺。

  重來一次吧,倘若上天垂憐,請讓他們重新來過,那麼她將試著不嫉妒、不怨恨,她將試著喜歡楠楠,喜歡他生命中喜歡的每一個女子。

  她願意同人分享丈夫,即便只能分得一點點,她也願意,願意在角落裡,看著他與別的女人——幸福——至少這樣,他們之中有一個人,生命中不留遺憾。

  她深吸氣,抽緊的心慢慢鬆開。

  自己對謹言交代的話,不斷在腦中縈迴,見了皇上,她該說什麼?

  走下床回到桌邊,她拿起筆,學習婆婆,布題、分析、解題,解過一回不滿意,再重新布題、重新分析、重新解題——就這樣,她折騰整整一夜,待她緩緩抬起頭,才發覺天色不知在何時已經大亮,她喚下人進屋幫忙打理自己,換上一襲簡單的月牙白長衫,髮髻上只點綴幾顆珍珠,婢女還想插上一柄髮簪,她搖搖頭,讓人退下去。

  她在等,第一天,沒消息。第二天,她又換上一襲白衣,繼續坐在屋裡等,她像沒事人一般,交代總管府裡瑣事、和婆婆說話、排解小妾間的問題,然後——「王妃。」總管驚慌的聲音傳來。

  她一震,終於來了嗎?

  總管嚥下口水,一個字、一個字慢慢回話:「王妃,宮裡來了公公,宣王妃即刻進宮。」說不出是害怕還是輕鬆,直到此時,這幾日繃著的情緒,才算找到宣洩出口。

  她平靜地接下旨,又安靜地隨著公公走出大門、上馬車。

  回首看滿屋子下人、僕婢、小妾,一個個都是大禍臨頭的表情,看得她忍不住想笑。傻呵,驚慌有什麼用?害怕能頂什麼?是福不是禍,是禍又豈能躲得過?

  婆婆在她走出大門那刻,衝了上來,她的衣服頭髮有些凌亂,想來是方才睡下、又被擾醒,婆婆比著自己看不懂的手勢,雖不明白,但她可以猜得出,婆婆想同她一起進宮。

  自從奶娘離去,再沒人這般關心自己,陸茵雅冰冷的心添入暖意。

  她握握婆婆的手,低聲說:「沒事的,我去去就回,說不定回來時,還能帶著王爺一起回府呢。」她說謊,只求婆婆能多安心個幾日。

  婆婆用力握了握她涼涼的小手,想帶給她力氣似地,她懂,點頭,鬆手,旋身離去前,細細叮嚀了總管幾聲,要他好好照料婆婆。

  坐入馬車,車輪壓在大道上,匡啷匡啷響著,她一顆心也在胸口匡啷匡啷晃著,她拉開車簾往窗外瞧去,來傳旨的公公正引馬前行。

  皇上派來的是身邊服侍多年的汪公公,兩人視線不經意相觸,茵雅給他一個淡定笑臉,見她那樣,汪公公似乎有些驚訝,多看了她幾眼。

  放下車簾,她閉眼靠進壁背上的軟墊。

  心底一片空白,卻偏偏有種說不出口的寧靜感,彷彿是暴風雨即將來臨,風停、雲止。

  她不禁好笑地想著,這時候還能這樣放鬆,真不知是自己比別人有勇氣,還是天生的缺肝少肺。

  她胡思亂想著,想壢熙、想婆婆、想自己,想過去十幾年,對自己的人生做過一番檢視,她越想越放鬆、越想越自在愜意,忍不住一聲輕笑——原來呵,退一步海闊天空便是這種感覺。

  退了、退了,她決定退開,決定將綁在身上多年的枷鎖,一口氣除盡。

  人人都說楠楠特殊,說她與眾不同,那麼今日,輪到大家來見識見識她陸茵雅與眾不同的一面吧。

  「王妃,已經到了,請您下車。」汪公公恭謹的聲音自車外傳來,茵雅慢慢地吸口氣,從掀起的車簾中伸出手去,扶著汪公公的手下馬車。

  「請隨我來。」他躬身做了個手勢,陸茵雅點頭,隨他前行。

  爆裡她是極其熟悉的,從小在宮裡的時間多了,每一處、每一景,她都跑過、賞過。

  那棵樹下,務熙惹得她放聲大哭過;那片林子裡,她擋在壢熙身前,不准旁人欺負——在飛燕亭中,她怒聲斥責一名女官,要她跪下對閱熙磕頭——那個時候的自己,多麼理直氣壯,多麼年少輕狂呵——行經落水的池邊,她停頓下腳步,苦苦一笑,愛上壢熙是從那個時候開啟的吧——如若愛上他是一種錯誤,她何必讓錯誤無限制持續?就這般切斷吧,就這樣驚天動地、撼人心弦地寫下結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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