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,她推掉開關,整棟房子頓時陷入一片黑暗。
下一秒,一個氣急敗壞的暴躁吼聲於黑暗中清楚響起,「談、嘉、薇!你幹了什麼?」
「抱歉,談嘉薇已經睡嘍。」她低笑著輕聲咕噥。
這時候就很慶幸他是個大少爺,完全不用擔心他回去檢查電源總開關,談嘉薇拿著手電筒躡手躡腳地躲回管家房,把房門鎖好,爬上被窩,睡覺。
原來扳回一城的感覺這麼——痛快!
它是痛快,但某人很不痛快,反覆地按著牆上的電燈開關,黑暗卻始終不走,又不想冒著跌下樓的風險去找電源開關,最後,畢牧傑只好摸黑回房,躺在床上氣不過又奈何不了她,只得啼笑皆非地咒罵那個始作俑者幾聲。
認真乖巧的好孩子?畢牧傑不以為然地輕輕一哼,側過身,閉起眼睛好幫助睡眠降臨。
然而時間分秒流逝,睡意還沒來,倒是她抓著耳朵的孩子氣模樣,先行一步來到他的腦海中……
嘖,女人,他的腦袋真麼時候這麼清閒了,居然有空想女人。
但,他卻沒有驅趕的念頭,任由她的身影放肆出現,想著想著,幾乎分不清真實還是虛假,跌入夢鄉前,呼吸中依稀有著屬於她的髮香,彷彿她就在他身邊。
他此時只覺得心安而昏昏欲睡,卻不知道,心早已裂了個縫……
◎◎◎
畢牧傑和幾個富二代的朋友組了一支高爾夫球隊,約定每個月的第四個周休假日球敘。
拜那個管很寬的認真魔人兼生活糾察隊談嘉薇之賜,他昨晚十二點就寢,創下他成年以後的早睡記錄,睡那麼飽不去消耗點體力,他怕今晚睡不著。
當他神清氣爽地下樓來,談嘉薇已經幫他準備好了早餐——
瞧,雪白的襯衫搭配嚴肅的黑長褲,長髮梳得整整齊齊,想亂翹,門兒都沒有,全副武裝的模樣,比酒店的管家還要像管家。
「少爺,早安。」一看到他,她馬上深深鞠躬問早。
喔,她又在拜他了……畢牧傑懷疑,該不會在她眼中,他長得就像神主牌吧?
「早。我待會要去打球,麻煩把我的球衣跟球袋準備好。」絕口不提昨晚的停電事件。
「是。請問少爺要喝牛奶還是果汁?」
「隨便。」
入座後,畢牧傑剛拿起餐具,旋即頓了一下——
雖然已將見識過她擺盤的習慣,可看見眼前如此整齊的餐點,畢牧傑還是有點小小傻眼。
她一定是「無規矩不成方圓」這句話的最佳代言人,「層層角角」都很講究。
令他好奇的是,果醬挖出來不都是一坨的嗎?她到底是怎麼把它塑成正方形的呢?而撮擺得像迷你花盆的蔬菜又是怎麼回事?她以為她在插花嗎?
了不起,看來談嘉薇的手,還真是出乎意料的神奇!
人家都說從做事的方法,最能看透一個人真實的那一面,所以畢牧傑想,談嘉薇是一個對自我要求極高的人,做事一板一眼的完美主義者。
而這個假設,在畢牧傑用過早餐之後,被徹底驗證。
用過早餐的他又回房刷了一次牙,接著到更衣室換好舒爽透氣的球衣,走出更衣室的時候,他再度傻眼——
「你在做什麼?」
「幫少爺整理床鋪。」
她確定只是這樣而已?
有沒有看過運動員在起跑點上,等待鳴槍起跑的模樣?嘖嘖嘖,這位認真乖巧的談嘉薇目光就充滿那種渴望摘金的強烈企圖心,只是她的目標不是跑道的終點線,而是他的床鋪。
認真努力的她一臉莊嚴肅穆,兩手緊緊地扯著床罩,氣勢十足地往兩側扯,如此反覆,直到縫線完全貼著床的邊線不離不棄,接著小手慎重地不斷拂去表面皺紋,哪怕是一絲絲的皺褶,她都不允許出現。
如果有整理床鋪大賽,她肯定是冠軍。拍拍手。
但是她會不會太嚴肅了點?不就是床鋪嘛,就算是早上拉得整整齊齊,晚上終究是會被蹂躪睡亂,皺巴巴是必然的結果,她何必要這樣拿出拚命的氣勢來整理呢?
要不是怕會氣死她,畢牧傑還真想跳上床去,把她剛鋪好的床弄得亂七八糟。
他壞?或許吧,何素華就常說他身體裡住著一隻邪惡的靈魂。
追求完美當然很好,但是,偶爾脫離軌道大出槌的不完美,不也是人生的趣味所在,過度完美,反而抹殺了很多生活的樂趣。
不過他做啥這樣在意?她越講求完美,他的生活就越舒服,何樂而不為呢?
別想了,現在快快樂樂地去打球,漂亮地贏一頓午餐,人生就是要及時行樂。
至於她,就算跳去幫屋頂打蠟,他都樂見其成。
◎◎◎
談嘉薇整理好床鋪,看到他已經換好衣服,沒等畢牧傑說話,她馬上起身幫他收納在更衣間的球袋取了出來,敏捷而迅速地拿到車上去。
「少爺中午會回來用餐嗎?」
通常球敘是要比高下的,輸的傢伙得請大家吃飯,上次那群無良的傢伙狼狽為奸聯手陷害他,吃得他荷包大失血,這回該換他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了!
「不會。因為今天的午餐有個可憐的手下敗將買單,你放假去吧!」話落,他駕著車子正準備呼嘯離去,卻又突然踩了剎車——
瞇起眼睛看向談嘉薇,「放假前,記得找電力公司的人過來檢查一下,我可不希望今天晚上又『突然』停電!」他刻意強調了突然兩字。
只見她的臉微微抽了抽,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。「是,少爺。」
他發誓,她要是敢當著他的面笑出來,他一定把她宰了。
老大不爽地斜睨了她一眼,畢牧傑賤賤地撇撇嘴,旋即駕著車子呼嘯而去。
幾乎是他一走,談嘉薇再也忍耐不住地放聲大笑,哈哈哈——
透過車子的後照鏡,畢牧傑看著笑彎了腰的她,真是又好氣又好笑。
「壞丫頭,笑吧,你痛快地笑吧!改天看我怎麼整你。」嘴裡說得惡狠狠,可俊美的臉龐,卻不自覺地跟著揚起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