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探看了他們兩人一眼,似乎在分析她是在演戲,或真的感到吃驚。
無論如何,他繼續往下說。
「在你們出外度假期間,有一些外籍黑幫過來買毒品,和負責那間毒品加工廠的幫派發生衝突,最後演變成一場槍擊事件。當時有人往上逃到你們家去,使你們的屋子受到波及,也變成犯罪現場,唯一『慶幸』的是,」警探講『慶幸』這兩個字時,臉色有些諷刺。「當天你們不在家,沒有受到傷害。」
「我的天,我的天……」香娜不及去想警探奇怪的反應,只能不斷重複。
原來這就是辛玉衡處理掉整件事的方式。
她一點都不懷疑,他一定知道他們家樓下有問題。他連她的祖宗八代都調查清楚,怎麼可能不清查她的住家狀況。
香娜越發明白事情的演變。
當他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時,她和山姆簡直是最好的利用品。他一定早就想好,如果到時候自己要抽身離開,只要像現在一樣利用這些地理位置佈置一場槍戰,然後統統推給毒品和黑道就好。
畢竟這裡是哈林區,毒品和幫派就像家常便飯一樣,任何人都不會懷疑。
即使真有人懷疑,憑他的本身,要掩蓋真相,製造一些證據又有什麼困難的呢?
遠在他們認識他之前,他就已經在算計他們!
噢,她又火大起來!
「你的弟弟比你們早幾天回來,就我所知,是因為你希望他回來參加一項暑期測驗?」
「……是。」
「我們兩天前去學校找過他,他說要等你回來之後才有辦法聯絡上你。」羅伯森道。
「很抱歉,我們去的地方……很隱密,沒什麼高科技產品。」她只能這樣說。
羅伯森皮笑肉不笑地牽動一下嘴角。「我想也是。」
香娜突然覺得生氣。無論讓他心情不爽的原因是什麼,他沒有權利出在自己身上。
她斷然開口:「警探……」
「你的律師聯絡我們,說你有些貼身衣物想帶走?」警探直接打斷她的話。
「我的律師。」她重複,然後順著警探的視線望過去。
剛才替他們開車的司機已經下了車,站在車門旁邊。她這才注意到,他穿的不是一般司機的黑色制服,而是一套很正式的西裝。
彷彿得到自己上場的指示,司機——律師傾身從車子裡提出一個公文包,緩緩向他們走過來。
「辛苦你了,律師。」香娜兩手盤起來,非常刻意地對他微笑。
律師佯裝無視,低頭從包包裡抽出一張A4紙,交給羅伯森警探。
「這是我的當事人希望取回的東西,都是一些他們的衣物和日常用品。」
警探直直看了他好一會兒,律師目光毫不迴避,有一瞬間香娜以為自己在看兩隻鬥狗對抗。
終於,警探把他手中的清單接過來,低頭看了一下。
上面大部分是兩人的衣物和日用品,不過——
「俄羅斯方塊?」警探看律師一眼。
律師看向香娜。「就放在……玄關上?」得到香娜的確認,他對警察解釋道:「那是她父親當年送她的玩具。雖然是不起眼的小東西,但對我的當事人具有很高的紀念價值。」
「香娜,這份單子是你親自列的嗎?」羅伯森問她。
雖然律師沒有任何動作,香娜可以感覺到他背後的汗毛彷彿都豎起來,等待她的回應。
「是的。」她最後說。
羅伯森嗯了一聲,把單子看完。除了那個俄羅斯方塊,沒有什麼太奇怪的東西。
「你們家已經變成犯罪現場,我們無法讓你進去,但我可以派一位女警上去幫你把衣物收拾一下,帶下來。」
「我們不能回去?」她驚慌起來。那他們要住哪裡?
律師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。
羅伯森把女警叫過來,單子交給她,低聲又交代了幾句。女警點點頭,轉頭上樓去了。
香娜心裡一陣陣的煩躁。如果這個家不能回去,她得在很短的時間內再找到一個住所,一切重新安頓又需要一番功夫。
在他們等著女警下來時,羅伯森走到律師面前,很近很近,神色不善地開口。
「我早該知道這整件是你們的手筆。『南集團』,嘿。」羅伯森冷笑一聲。「回去告訴你老闆或不管哪個人,我不管他們多有錢有勢,口袋裡收集了多少骯髒的政客,能對我們警方施加多大的壓力!這裡是美國,我的轄區,他們無法永遠的隻手遮天。只要是在我的地盤上,他們最好給我安分一點。」
「我可以向你保證,我的客戶都是正正當當的生意人,納稅的好公民,奉公守法是他們的第一要務。」
羅伯森嗤哼一聲,香娜在旁邊完全作聲不得。
南集團?辛玉衡是南集團的人?更有可能的情況是相當高階的主管?
他的辦公室,他帶她去的那間大樓,完全沒有任何特殊的表示,所以她一直無法肯定他的公司究竟是哪一間。
原來是南集團。
即使再不關心時事的人都知道南集團!它的觸角從銀行,國際保全,製造業,服務業,旅館業,媒體業都有它的蹤影。
曾經一度,南集團的名聲並不彰顯,而是隱藏在各種不同的大小集團背後。直到有一次CNN的財經金融記者想做一個國際級財團的專題,討論這些財團的社會責任,才在無意間發現,有一些世人以為不相干的集團,背後其實屬於一個共通的名字。於是,這個神秘而龐大的組織,就此暴露在世人的眼中。
即使如此,南集團的最高統治者也鮮少在螢光幕前曝光,偶爾的一些慈善晚會場合,便成為小報熱列追逐的目標。
想到那間總部和那幾個談笑風生卻聲色不露的人,她忽然很能明白南集團為什麼能低調地維持這麼多年。
香娜有點昏眩,現在她知道為什麼會有壞人想綁架他或他的老闆了。如果有機會,她都想綁架他!
不,更正,她想宰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