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睿注意到走廊上有警察,和妻子交換一個視線。瑤光輕輕點頭,自己陪可可,他起身走到外面去問問看發生了什麼事。
「我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的。」可可自責地低聲道:「我每次跟人家約會,她都比我興奮,今晚卻一通電話都沒有,這根本不是荻荻的作風,我怎麼會這麼大意呢?」
再如何自責都不能改變現狀,瑤光想轉移一下她的心情,話風一轉。
「你去約會?你有新對象竟然沒告訴我,太過分了!」
可可臉龐微微露出一點笑意。「是荻荻介紹的。」
一提到好友的名字,陰霾又籠罩回來。
「我們先不要擔心,等醫生從手術室出來就知道情況了。」瑤光柔聲安慰。
一陣細語和細碎的腳步聲走過來,德睿和接獲報案的警察一起走了過來。
那位中年的警探在見到瑤光的那一刻,神色一愣,卻不是一般男人到瑤光絕世容顏會有的驚艷,反倒像是看到什麼不想看的人一樣,臉色瞬間沉了下來。
「羅伯森先生。」可可看到他,馬上站了起來,沒有那個心思去注意他瞬間的表情反應。
瑤光心細如髮,自然是發現了,但她只是跟著一起站起來,仿若無視。
「我是羅伯森警探。」羅伯森對現場的三人短暫的自我介紹一下,他身後跟著一個非常年輕的制服女警。「這是我的助手,葛瑞絲警官。」
「兩位好,請問荻荻小姐發生了什麼事?」德睿迅速切入主題。
褐髮藍眼的德睿有看學者溫文爾雅的氣息,第一眼很難把他跟「模特兒經紀人」的職業連起來,他骨子裡的精明幹練也被那無害的外形隱藏得很好。
羅伯森冷冷地望向瑤光。
「我本以為這是一樁普通的闖空門事件,但若事情和你們有關……」他口中的「你們」是對看瑤光說的,顯然指的是她背後的勢力。「那麼我是否可以假定,這其中有更深的內情?」
瑤光美眸一寒,玉容冰冷無表情。
「荻荻,加勒伯小姐是我的小姑最好的朋友,她們兩人都和南集團無關,但您若無法公正客觀的來查辦這個案子,或許我們應該要求更換承辦警官。」她也回答得毫不客氣。
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警察,你會不由得既討厭又尊敬他們,羅伯森就是這樣的人。
他這一生剛正不阿,事實上,就是太剛正不阿了,所以他最高做到警探大概就升不上去了。所有蔑視和扭曲法律的事,對他而言都深惡痛絕。
很不幸的,她所在的南集團就是一個踩在許多灰色地帶的組織。主上的展業範圍從最普通的民生消費、影視娛樂,乃至軍事行動和政府合約都有。
而當事情牽涉到軍火和政府時,就會有許多層面是不能為外人所得知的——在這個領域裡,欲達目的,往往也有些不得不用的手段,即使美國政府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以羅伯森小小一個紐約市警探的身份,自然撼動不了他們,偏偏他嫉惡如仇,之前在他轄區裡發生的幾樁「懸案」,他知道背後是誰搞的鬼,但他永遠找不到證據。
即使他找得到,那些證據總會莫名其妙的失蹤,再不然便是上頭來的層層壓力,逼他不得不退開。
這對終生以打擊犯罪為志業的男人,是一項最直接的侮辱。
之前辛玉衡曾經在他的管區內大開殺戒,讓他深惡痛絕,荻荻的案子偏又鬼使神差地落到他的手中。
第4章(2)
可可的目光輪流在兩人之間移動,不懂剛才一直對她很善良溫和的老好人警探,為什麼在看見瑤光的那一刻就神色大變?他跟南集團有過節嗎?
「警探,我假定你突如其來的敵意是有原因?」德睿腳步一轉,切進妻子和警探之間,眉字間的銳利再不會讓人誤認他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公子哥。
「抱歉,是我的錯,我不應該有任何預存立場。」羅伯森眼光在可可焦慮傷心的臉龐上一轉,轉換了一下語氣。
可可點點頭。「無所謂,我只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?」
「我們有一些問題必須問你。」
可可點了點頭,一群人走到角落一張長型的桌子旁坐定,那位制服女警葛瑞絲幫每個人到自動販賣機買了一杯咖啡,可可仰頭對她感激地微笑。葛瑞絲不像自己的主管那麼拘謹,回她一個鼓勵的笑容後,在羅伯森旁邊的位子坐下來,打開記事本開始記錄。
「請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荻荻的,整個經過越詳細越好。」
於是可可從自己早上就開始聯絡不到荻荻的事說起,一直到吃完晚飯如何到荻荻的工作室,如何發現一切幾成廢墟,如何轉到荻荻家,再發現她家中的情況,以及荻荻倒臥在血泊中的事全說了一遍。
「我一進她家就感覺有個奇怪的味道。」可可的手一抖,直接地探向瑤光,坐在她左邊的瑤光立刻握住她。「現在我終於知道那是什麼味道了……那是血的味道。」
坐在另一側的德睿攬住妹妹的肩膀,給與她無聲的支持。可可深呼吸幾下,拚命把想哭的感覺忍回去。
現在不是哭的時候,哭泣不能幫助荻荻。
她只想幫羅伯森快一點逮到那個可惡的混蛋!
「你們平時多久會聯絡一次?」羅伯森邊寫下一些細節,邊問道。
「不一定,有時忙起來一、兩個星期都沒聯絡也是常事,有空的時候就會聯絡得勤一些。不過我每次約會,荻荻都比我興奮,所以她今天完全沒有打電話給我,讓我覺得非常奇怪。」自責的感覺又冒了出來。
「我可以看一下她早上傳給你的簡訊嗎?」
「嗯。」可可從小包包裡掏出自己的手機。
羅伯森接過來一看,早上十點二十一分,訊息內容是——我臨時接到一個案子,現在要去談了,等談完再打電話給你。喂!別穿那個土黃色的洋裝,看起來像大便一樣,你怎麼會買這件衣服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