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要!她不要和一群女人共侍男人,不要把自己鎖在這個深門大院了卻餘生,她不要自己變成董鄂氏那樣的女人,不要無真心、無真意,說笑間口蜜腹劍。
她不跑還好,這一跑將胤禟的怒氣激到最高點。
要追一個暈得七葷八素的女人很容易,方出大廳三五步,胤禟就追上溫柔,她一個踉蹌,被一隻手及時抓抱起,他將她頭下腳上掛在肩膀上,直奔清風居。
冷冷看著胤禟溫柔的互動,董鄂氏凜冽一笑,看樣子新鮮勁兒還沒過去。
她不是不能容人,若溫柔一開始規規矩矩進王府,和那群侍妾一樣懂得分寸,她倒不介意讓她活久一點,偏她仗著疼愛,竟敢把王爺給留在別苑數月,這不是硬生生打她的臉嗎?
這樣的女子豈能留下。
轉過身,董鄂氏掃向那群侍妾們,王爺對她們早已失去那股熱勁,這樣的女人沒有身份地位、沒有男人疼惜,不就是由她搓圓揉扁?她不介意留下她們,是自為她們沒有危險,並且,她們的存在恰恰是她賢德寬容的最好證明。
故作歎息,她臉上滿是落寞。
「唉,瞧王爺那股心疼勁兒,看來王爺是把整顆心都往人家身上端去了,日後獨寵專愛,咱們姊妹都沒啥指望啦。」
話停,瞧向一張張滿是嫉妒的臉龐,她用帕子輕輕壓了壓唇角,掩住嘴邊的笑意。
「當姊姊的,這輩子注定和這個王府綁在一起,便是孤寡一世也得認,只是妹妹們都還青春年少,姊姊不想耽誤你們,這幾日你們回去好好想想,有心想要出去的,姊姊替你們去求求王爺……」話說一半,她停頓片刻,歎口氣續道:「怕是連求都不必,那位溫姑娘定然會在王爺身上下功夫,讓王爺把你們全給休出去。」
一名叫做綠媛的侍妾大著膽子上前問:「主子怎地看出王爺會休了咱們?」
「傻呀,你沒看見,主子對她好言好語相慰,她竟一把甩開主子,連主子都不能容呢,怎能容得下咱們?」江夫人搶著回話。
這段日子,胤禟遲遲不回府,府中妻妾望穿秋水,早已怒不可遏,今日親眼見到溫柔當著王爺的面都敢拂王妃的面子,若真讓她在這個王府裡面坐實位置,她們哪還有活路。
嫉妒在心底扎根,身為侍妾,在王府裡求生存本就小心翼翼,這下子來了個這號人物,為求自保,她們還能不手段盡出?
「聽說溫姑娘吐得厲害,王爺急巴巴地讓陳管事去請太醫,莫不是……才匆匆忙忙回府?」王夫人忖度。
「回府?難道王爺想為溫姑娘向皇上求封號?」
「才入門就這樣心急火僚的,若是再讓她生個胖小子,在王府裡怕是連主子都沒有立足之地。」江夫人上前挑撥。
董鄂氏微微一笑,她才不當這個惡人。「若是王爺喜歡,咱們又能說什麼?」
「瞧她那副狐媚樣,王爺怕是給迷糊塗了,日後,咱們還有安生日子好過?」
「可不,若是她的孩子當上世子,咱們這群孩子還有前途?」
一人一句,她們將溫柔的「邪惡」無限制擴大,人人義憤填膺,就怕自己無能斬妖除魔。
見目的已達成,董鄂氏甩袖,蓮步輕移走出大廳。
這位溫柔姑娘吶,她倒想看看,還能活多久?
廳裡一團混亂,清風居也沒好到哪裡。
大步進屋,胤禟一把將溫柔丟在床上,床上雖鋪有被子,但比起她睡慣的彈簧床依然硬上好幾倍,慣用腦子不習慣勞動四肢的她,被摔得全身骨頭幾乎散架。
如果真有小孩,這一下肯定撞沒了,痛……她呲牙咧嘴,做滿一臉表情後,勉強撐起身子。
她沒辦法坐直身子,因為胤禟隨即撲了上來,他兩手撐在她肩膀後方,身子強壓在她身體上,滿眼的火山爆發徵兆。
「你要逃跑,為什麼?」
前面是肯定句,不容她狡辯,後面的疑問句卻告訴她,如果她肯狡辯幾句,說他誤會自己,她從沒打算離開,他願意信。
他的性格矛盾而複雜,即便她也在商場打滾過,卻也沒辦法理解他這種從小到大在心計中打滾、存活下來的人精。
因此,暗示?對不起,她聽不懂,也懶得為此費心費力,她選擇直來直往。
「我不跑留下來做什麼,當小三?侍妾還是通房?對不起,我不是那種能在婚姻中委曲求全的女人,要,就要完整、要全部,不然揮揮手道再見,自在瀟灑。」
他懂她要什麼了,可他無法抹除自己的過去,更無法為了過去放棄愛情。
「我會把全部的愛情都給你。」
「先生,我是未來女性。」脖子撐得很累,她鬆手躺回床上,仰看身前的霸道男人。
「不必提醒,我很清楚自己是從哪裡把你帶回來的。」他的聲音很冷、像凍了冰似的。
「未來的女性只能接受一夫一妻。」她直點問題所在。
「你要我把滿府的妻妾趕出去?她們先來你後到,不是她們的錯,你不可以這樣自私。」他怒目相向。
天,換個環境,溝通竟然變成這麼困難的事,她終於明白三百年是多麼長遠的距離。
「我沒說她們做錯,事實上是我的錯,是我沒搞清楚你單身與否,就貿貿然跟著你穿越,抱歉,我後悔了,是我做出的決定,我會負責到底,所以先來的留下,後到的離開。」
這樣便不自私了吧,她清澈的眼瞳望向他,他看著她的眼睛,心底清明,她不是欲擒故縱而是真心想走。
「你已經回不去了。」
冷然目光轉換,眼底冒起熊熊怒火,像要把她吞噬,這是提醒也是恐嚇,時光機已經發動,不管她樂不樂意,都得在這個時空活下去。
「我知道,但我不一定要依附你。」她只是陳述,沒有絲毫的威脅語氣。
可聽在胤禟耳裡,就是清楚明白的威脅,溫柔不知道,他卻比誰都明白,自己已經無法離開她,若非如此,他不會在最後時刻決定放棄一切,留在陌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