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陪我一會兒,你是休息時間對吧?」他這麼問。
看著他只穿著泳褲,讓她不免有些害羞,但他脫下了太陽眼鏡,雙眸又是那樣無辜誠懇,她也說不出拒絕的話。
於是,在美麗的相思樹下,她坐在他身旁,默默看著他用餐。
他只吃了幾口就放下叉子,「你也知道,我爸要回來了,他大概半年才回來一次。」
「半年?」雨玫難以置信,這是什麼家庭啊?難怪會出石振中這樣個性奇怪的孩子。
「他只會回來幾天而已,我根本就不想見他。」他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。
真是這樣不在乎嗎?雨玫覺得他只是耍個性罷了。
「可是……」他咬了咬牙,「我怕他看見你。」
「我?我只是工讀生啊!」
「你看看這個。」他從椅子下拿出一個木製的盤子,看來是個音樂盒。
雨玫打開,一首老歌「Love Story」的旋律流洩而出,而盒子裡的照片上,正是一名白衣的少女,站在玫瑰綻放的庭園中,撐著一把白色陽傘,背後一片美麗的夕陽,卻比不上她臉上的微笑,有一種淡淡的迷人風采。
「這是……你媽媽?」她立刻喜歡上這個未曾謀面的女子。
「要是我爸看見你,他一定曾以為你是我媽!」他握緊了拳頭。
「拜託,不會的啦!」她苦笑,對他這種擔憂感到很無力。
「會的,他一定會的!」他低吼起來,「你不知道我爸有多愛我媽,他為了她可以完全忽視我的存在,他根本就是在怪罪我的出生,他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。」
「你……你別這樣說……」為了他眼中的哀傷,她也哀傷了起來。
他猛然站了起來,握緊她的手,「答應我,你絕對不會離開我。」
「我……呃……這個……」教她怎麼說得出口呢?
她一步一步退後,他就一步一步前進,直到她踩了個
空,發現自己即將跌落泳池,「哇!救命啊!我不會游泳。」
「小心!」石振中伸出雙臂,想要將她拉回岸邊,但敵不
過地心引力,這兩人就這樣一起落人清涼的水中。
完了!她不能呼吸,她一張口都是水,她會溺死在這藍
色的游泳池裡!
雨玫幾乎要放棄了,但一雙強壯的手臂將她抱起,很快
浮出了水面,她開始劇烈的咳嗽,感覺胸腔裡都是水。
「你還好嗎?」石振中拍打著她的背部。
「咳……咳……好難過……」她努力調整呼吸,總算恢
復了一點。
等她終放抬起頭來,發現自己貼往他赤裸的胸前,這讓
她羞怯得不知如何是好,急忙想推開他的懷抱,卻發現自己
根本踩不到地,眼看又要落水了。
「天啊!」她的慘叫還沒喊完,就又被地挽回胸前。
「你還想喝水嗎?」他瞪著她問。
「你……你帶我上去啦!」她慌了,雙手既不願抱著他、
卻又不敢放開他。
「不行,你得先對我保證,你不會離開我!」
「你這是趁人之危……」她瞪大眼睛。
「那又怎麼樣?」他毫不以為意的反問。
「不要鬧了……」她懊惱透了,「我怕,我真的怕!」
看她皺著小臉,他反而笑了,「你真可愛,太可愛了。」
「什麼?」她正想繼續多說幾句,就讓他堵住了雙唇,再
也發不出聲音來。
風吹過水面,帶來一陣涼意,相思樹上的黃色花朵.輕
輕落下了幾朵,那打在水面細小的聲音,不知怎地也傳進
她的耳中。
在這一刻,她默默地對自己說,她是絕對不會離開他
的,她永遠不會離開一個如此可愛又脆弱的他。雖然她很明白未來不可預料,人生峰迥路轉,但她還是愛上了這樣的他,以全心全意的愛他,這是她青春的初戀。
傍晚時分,雨玫站在玫瑰園中,手腕上掛著花籃,剪下一朵一朵盛開的玫瑰。
天還是那樣嬌艷的顏色、七彩變化得讓人目不轉睛,這時,鐵門突然開了,一輛黑色賓士轎車駛進,季總管和服務生都上前去迎接。
那……那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「老爺」石河清吧!
雨玫靜靜的站在原地,看看車門被打開,一名灰髮的中年男子走下車,一身高級的行頭說明了他的尊貴,而那眼鏡底下的深邃雙眸,就如同石振中一樣,有一種震撼人心神的力量。
這個人……就是石振中的父親?她覺得,在感覺上是很相似,卻又多了某種滄桑之感。
雨玫呆呆地望著他,然後,不如為何,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,也跟著轉過頭來。
依然是黃昏,依然是玫瑰園,依然是白衣的少女,亭亭玉立的站在晚風中,石河清拿下了眼鏡,眨了眨眼,發覺自己的眼眶有些灼熱。
一切就如同當年,他初次遇見他那終生的情人,那種感動在他心中永難消退。
雨玫望著他,不懂他為何一步步向自己走來,而且,臉上還有那樣奇妙的表情。
就在石河清走到她面前之際,一陣匆促的腳步聲傳來,那是石振中的來到,他從窗口看見了這一幕,立刻飛也似的趕到現場。
石河清停下了腳步,看著兒子飛奔而至。半年不見,他心想,兒子似乎長大了不少,但以往他從不曾主動靠近他,為何現在會這樣突然出現呢?
雨玫也是一臉莫名的神態,她猜不出接下來會是怎樣的情況?
石振中伸出雙臂,猛然抱住了雨玫,對著父親大喊:「她不是媽媽,你別搞錯了,她是我的!」
石河清一愣,沒想到這孩子……這孩子找到他自己的情人了,而且也是這樣一位玫瑰園中的少女。
於是,石河清微笑了,「是嗎?你確定她是你的嗎?」
「當然」石振中將雨玫抱得死緊,「我絕對不會讓你搶走她的!她跟媽媽不一樣,完完全全不一樣?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石河清點點頭,轉向雨玫問道: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她都已經呆掉了,還能說出話來,可真算得上是奇跡,「我……叫程雨玫,我是這兒的工讀生。」